“陈嘉送章丽莺出门,见她的马车慢慢消失在街道上,这才回身回了后宅。
“碧月,我刚才说错话了?”陈嘉拦住正在打扫卫生的碧月。
碧月直起身,很仔细地看陈嘉几眼,见他是认真的,这才笑道:“你让人家睡后宅,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陈嘉奇怪,“后宅怎么了?又不是睡一屋。以前郡主不也住我家后宅,怎么她可以章小娘子就不行?”
“啊呀我的少爷啊,那能一样么?在江宁一大家子都在后宅呢,这里只有你一个好不好,传出去人家还活不活了?”
“…哦…,特么的原来是这回事。说的有道理,这话看来的确是耍流氓。啊呀,这怎么好,章小娘子不会误会吧?”陈嘉这时候着急了,章丽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现在就靠着她和张有泉主持作坊和学校呢。
仇俊他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丈量土地还算比较顺利,没有人敢冒刺的。这让陈嘉心里大感奇怪,难道被自己一道命令吓住了?不应该啊,农村人脑子简单容易发热的不要太多,为了一寸地的归属都能打破头的,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呢?
还是夏玉龙揭开了谜底。
“县尊啊,人家怕得不是你,而是福王。”
陈嘉明白了,自己就是老虎前面那只狐狸。
狐狸就狐狸吧,只要拿下那五万亩地,自己治下那些流民有地种,作坊能开起来就行。
有了实际数据,江宁县的情况就一目了然了。真正不用缴税的土地,除了福王的八万亩,就是同济寺和火云观的五万亩。其他的土地抓出来一些多占的,少录的,星星点点也没有多少。
衙门上下几十口子人也都累了好些天,陈嘉索性放他们回家休息三天。
周洞等他们都走了以后,凑过来低声道:“县尊,那同济寺和火云观一半以上都是隐田。我这次去丈量,小河村有个叫张员外的,准备把他名下的五百亩捐给同济寺,被我借口县尊下令暂时停止田契过户拒绝了。”
陈嘉伸手请他坐下,嘿嘿笑道:“不错,做得好。怎么样周洞?有没有胆子和我一起闯个祸?”
周洞眼神一凝,有些惊讶,“你要动同济寺?”
陈嘉给他倒了一杯茶,自己捧着杯子缓缓喝了一口,“怎么?怕了?”
周洞一滞,然后切声道:“我会怕几个秃驴?”看了看陈嘉,终究底气不足,“不过这些个秃驴还是有些背景的,就怕到时候闹起来不好收拾。”
“哈哈哈哈,色厉内荏说的就是你这样的。行了,别装了,你的来历我查得清清楚楚,你祖父是当朝宰相周炯,你父亲是户部左侍郎周兰。要说我怕这些秃驴是真的,你?嘿嘿,他们怕你才对。”
周洞定定地看了一会陈嘉,点点头,“不错,我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按理说福王也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看你说话这费劲。行了,不逗你了。寺庙的地产福王帮我搞定。你也要帮我搞定一件事,怎么样?”
“福王都搞不定的事情你找我?”
“福王不是搞不定,是不方便出面。不过这事也不着急,我们先搞定这隐田的事情。”陈嘉将一份材料扔到桌子上,手指点点,“看看,有想法明天和我说。另外啊,少跟仇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出身没有你好,好不容易熬了一个主簿。要干大事就不要在小事上面计较。”
周洞冷笑,拿过资料拱拱手,“走了。”
看着周洞离去的背影,陈嘉摇摇头。公子哥啊,就是和贫民闹不到一块去,缺少社会毒打啊!
周洞拿着资料回到自己的签押房,想想刚才与陈嘉的谈话,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毫无秘密。
“怎么做到的?这家伙,年纪轻轻道行不小啊。”
…………
仇俊很累,这几天他真的是没日没夜在干。
新任知县陈嘉才十八岁,刚上任就大刀阔斧清查土地,一付准备还江宁一个朗朗乾坤的架势。为啥他这么有底气?还不是因为后面站着个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