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彭家屏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按察司衙门,他一宿没睡,此时不但不困,还是如昨晚一夜的亢奋。
不但彭家屏一宿没睡,整个按察司的大小官差衙役也都没睡,可以说全员出动,连胖厨师都上阵了,他们忙了一宿,把汉口新安街的十八坊妓院全部抄了,把那些个妓女和嫖客统统地抓到了按察司衙门。
按察司衙门一般是负责审核全省刑案的,很少直接打击刑案,昨晚的行动,可是开了湖北按察司衙门的先河。
彭家屏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几百个男男女女被拘禁在这,本来不大的院子好像要被撑爆了。
这些人有站着的,有蹲着的,有哭得,有喊的,有打盹的,有瞪大眼珠的,各式各样的丑态都有,昨天晚上他们还风流快活呢,没想到今天早晨就统统成了阶下囚。
“大人,这些人咋个处理啊?”常顺好不容易挤到彭家屏跟前问道,他满身的污渍,再加上脸上一道道的黑灰,看着跟个流浪汉差不多。
“先把女的集中到一块,她们都是被卖到妓院的,做皮肉生意也是被逼无奈,给她们每人发二百铜钱,有亲投亲有友投友去吧。”彭家屏回答道。
“这么多都放啊?”常顺看着黑压压挤在一起的妓女问道。
“不放还想咋地啊,你想都留着啊?”彭家屏开玩笑地回答道。
“哈哈,我家可没这么多粮食养她们。”常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那些男的呢?”常顺继续问道。
“男的一个都不能放走,第一先把那个胡公子找出来,单独关押,千万不能让他跑了,第二,把所有安徽籍的嫖客集中在一起,第三,把这十八家妓院的老板和老鸨都集中在一块,对了,拉皮条的也就是你们说的叫“打枪”的也要一起关押,别放走了。”彭家屏一条条的安排道。
“那个就是胡公子,是我给他从姑娘的床上揪出来的。”常顺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着貂皮马褂的年轻人说道。
“把他关进后边的大牢里去,记得要单独关押,派人单独看守着。”彭家屏看了看胡公子后小声吩咐常顺道。
“是,大人。”常顺答应道。
“对了,你看见昨晚打枪冯五了吗?”彭家屏看着人群问常顺道。
“那呢,那呢。”常顺指着一个蹲在墙角的人回答道。
“他最是了解这些人的内幕,你把他揪到一边,吓唬吓唬他,他就会把这些人的底细都告诉你的,省着你一个个问了,也省得他们蒙你。”彭家屏嘱咐道。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常顺说着走开了。
彭家屏安排完一系列事宜后,心才放下,他的目标是那个胡公子,既然他被控制了,那么谋划的计策也成功了一多半了。
一想到这彭家屏浑身轻松了许多,他回到后院的寝居,想着眯一会儿去。
彭家屏在寝居里刚脱了棉袍,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啊?”彭家屏大声问道。
“大人,是我。”屋外传来张经历的答应声。
“进来吧。”彭家屏说道,他知道这个张经历也一定是有事来请示的,所以就又把棉袍穿上了。
“大人,您没睡会儿啊?”满身污垢的张经历走进来后问道,他看着也像是个逃荒的。
“哪能睡得着,我刚进屋。”彭家屏回答后坐了下来。
“这一宿忙乎的,都赶上战场打仗了。”张经历扑打着身上的灰尘自言自语道。
“坐吧,歇一会儿。”彭家屏指着旁边的凳子说道。
“好,真是累了,这腿都直了,壶里还有茶水吗?”张经历没有坐下,而是指着桌上的茶壶问道。
“有是有,不过是昨天的,凉茶。”彭家屏回答道。
“凉的也行啊。”张经历说着走过去,倒了一杯后一饮而尽,喝完后又倒了一杯,也是一饮而尽,这架势不像是喝水,倒像是喝酒。
“慢着点,小心噎着。”彭家屏说道,他看这张经历喝得很是吓人,怕呛着了。
张经历在按察司衙门当了十几年的官老爷,平常养尊处优的跟个老太爷似的,满身的臭毛病,自从彭家屏到来后,他被整治的很是彻底,不但戒了赌,还很勤劳能干,像换了个人似的。
“没事,我嗓子眼粗着呢。”张经历说着坐了下来,他不住的捶腿,想是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