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政坐在暖轿里悠闲地喝着茶,因为轿子里有炭盆,再加上他穿着貂皮大氅,所以感到很热,他把大氅的扣子解开,这样还能凉快凉快。
胡宗政虽然不是官员,按规定坐不了八抬大轿,可他因为坐的轿子太大了,所以一共是八个轿夫轮流着抬轿。
胡宗政的这台暖轿是整个湖北省最大的,也是装饰的最豪华的,是用名贵的黄花梨木制成的,雕花镂刻的很是美观。
本来今天来按察司衙门要人,是不用他亲自来的,派胡管家来就行,可他觉得被抓的人多,最主要的是自己儿子也在其中。
再加上跟彭家屏犯了些口角,所以他怕胡管家搞不定,就亲自过来了。
胡宗政一壶茶水喝完,也不见被召见,他有些着急了,感觉到事情不妙。
按理张经历进去通报有一会儿了,就是不被召见也该有个回信了,可一点动静没有,这就令胡宗政心里没底了。
胡宗政自持在湖广两省,特别是湖北省境内,没有办不成的事,因为他与各级官员都熟。
最主要的是这些官员都拿了他的好处,自然会为他卖力的,像刚才进去通报的张经历,就是年年在他那拿好处的。
虽然是自知无碍,可他此刻心里也是打鼓,因为这个彭家屏是新任官员,跟他还没产生瓜葛呢,更主要的是昨天得罪了他。
想起昨天的事,胡宗政就气不打一处来,是这个彭家屏先无礼的,不但打了自己的仆人,还闯进饭厅,更是出言不逊。
这也就是看他按察司的身份在那呢,否则早就把他打成血葫芦了,胡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胡宗政不但巨富,还巨有人脉,像他的同乡张廷玉自不必说,连和亲王弘昼和庄亲王允禄都是他的后台,每年都在他们身上花费巨大。
就因为这些个关系和后台靠山,胡宗政才有恃无恐,才傲慢无礼,才会不把彭家屏这个三品小官放在眼里。
虽然昨天彭家屏立刻时,胡宗政就感到了一丝不安,感觉这个阴阳眼不是善茬,他一定会闹腾出些动静来。
他当时就想着过些天让胡管家来按察司走动走动,给这个彭家屏送些银子,缓和缓和关系,毕竟按察使属于实权的人物,不能得罪。
可令胡宗政万万没想到是,彭家屏下手竟然这么快,而且还是采取了这么下流的手段,很是令胡宗政猝不及防。
就像彭家屏给张经历说的那样,胡宗政对自己手下活计嫖娼根本没当回事,因为这是历来的传统,安徽人能吃苦,能赚钱,也能花天酒地。
胡宗政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现在不是生这些活计的气,也不是生自己儿子的气,而是生这个彭家屏的气。
气他太不懂规矩了,气他有意与自己对立,气他一点情面也不讲。
气归气,怨归怨,现在是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得抬脸跟人家说好话,德求着人家开恩,这是胡宗政很不情愿的。
胡宗政当惯了老爷,一向是趾高气昂的,今天让他低声下气地来求这个彭家屏,他真的是极不情愿的,可也是没有法子。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面对彭家屏的臭脸,胡宗政都感到窒息了,他在轿子里坐不住了,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胡宗政刚走出轿子,后边轿子里的胡管家也赶紧的钻出轿子,跑了过来。
胡管家虽然是胡府的管家,属于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可按理也没资格坐轿子,因为咋说都是仆人。
可胡宗政还是赏了他坐轿子的权利,这是因为这个胡管家甚是能干,再加上他与胡宗政是同祖,算是比较近的亲戚。
所以胡宗政就赏了他两人抬的轿子,平常出门都是坐着轿子,管家能够坐轿,这在满个大清朝可都是少见的。
“老爷,您咋出来了,外边这么冷,小心感染风寒。”胡管家跑过来说道。
“在轿子里坐不住,出来透透气。”胡宗政说道。
“快把扣子扣上,小心受了风。”胡管家说着弯腰给胡宗政系貂皮大氅的扣子,他是会来事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