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二伯!”
......
梁晨在这棵被右拳震下几片落叶的大树下,愣了一会功夫,最终下了决心,要进山,不管此去是死是活。
“太窝囊了!”
他心里很不忿,被赤/裸/裸的打脸,幸亏是孩子面貌,不然他都直接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以后不再见人。
“哗啦~”
一阵风拂过,从大树枝桠间飘下更多落叶,梁晨凑上去仔细打量刚才落拳的地方,只见一块最外层的老树皮已经碎裂,树纹沟壑被拳力向里挤压,比周围明显凹下去几分,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这还叫体弱?”
梁晨哼唧一声,又看了看拳面,骨节凸起那一线红印正在慢慢消退,一点血迹都没渗出,这要搁在前世,肯定皮开肉绽,只有傻子或受刺激的人才会像他刚才那样做,完全自虐行为。
“嘿嘿,也不一定就是必死。”
梁晨看着眼前这棵大树,很粗壮,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树身上的老皮久经风霜,非常坚硬,却没想到因恼怒一拳下去有这效果,不由抬头看了看远山,笑的有些莫名。
离开大树,梁晨一路上便没有再多耽搁,遇到相熟的长辈询问,都是匆匆借身体不适的由口打发,这些村民也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因为以前,这样的事经常发生。
虽说今天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弄的灰头土脸,但梁晨毕竟灵魂、心思是成熟的,并非外表表现的一个十岁孩子那么简单。早上梁小虎的挑衅,小队长的侮辱,在返回的路上经过一番思索后,胸口的火逐渐消退了。
一方面,他和村里的其他人牵涉不深,没有老村长十年辛苦养育、教导之恩,他自然可以看的很淡,淡到骂不还口,辱不及身。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个道理,不止放之天下而皆准,就算前世、今生也一样。
另一方面,既然已经打开了一扇大门,并且也走了进去,那么,就要一直走下去,心底最深处的愿望才有实现可能,而不是与瓜葛不深的人斤斤计较,怨得怨失。
想明这两点之后,梁晨心境明朗,仿佛被山中的清泉洗了一遍,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轻松,步伐也很快,比去的时候少费了不少时间,便已经快到老村长的院门口。
日高将近半空,洒下的光芒带着些许炙热味道,似乎将要褪尽暖意、柔和,换一副毒辣的面孔。初夏,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走近。
眼前还有几步路就是院门,梁晨却不由迟疑了,步伐频率也紧跟着缓了下来,迈的很轻也很慢,像是在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
只因马上要面对的,是一位与自己瓜葛很深的老人,一位可敬可爱的老人。
准备付诸于行动的这个决定,梁晨真不知道会对养育自己十年之久,为此而倾尽全部心血的老村长,将产生怎样的影响--牵挂,担忧,还是心碎?
枉他心智成熟,梁晨也简直不敢接着往下想,内心深处他憎恶分别,虽有那么一说,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但他认为那都是狗屁,酸的掉牙。
前世从小长到大,他经历过身不由己的分别已经够多了,求学时与家人,毕业时与同窗,天降灾祸时与整个世界。这一次即将发生的分别,看似由他主动牵起,仍然还算身不由己,虽然他从未打算不再回到这里。
“偷偷溜走吗,岂不是显得太小家子气?直面告别吗,怎么能开得了口?要不留字条,又跟溜走有何区别?”
路程是固定的,只要前行终究会走完,何况只有那么几步之遥。
越临近终点,梁晨越纠结,情绪起伏也越大,不知是跟身体里的谁在对抗,有点像在黏土中行走,眼看就要踏上干燥地面,最后一步却迟迟没有落下。
“啪!”
猛地一用力气,终于脱离了黏土,梁晨早已控制不住力量,一脚踏上了院门台阶,声音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