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几位口鼻流血，倒地难行的败兵，孙策不禁冷吸一口气：“好霸道的毒烟！”</p>
陪行孙策的军医，稍稍查探败兵兵情，疑惑不解：“观乎江边气味，应是黄蒿熏烟。黄蒿异味，虽可迷人眼，呛咽喉，但怎会口鼻流血？”</p>
孙策前行间，忽然听到一声游离呼声：“将军！”</p>
孙策猛然一怔，惊道：“这声音……是黄公覆（黄盖）！”</p>
孙策连忙走向声音传来处，只见一名战卒，头无盔，身无甲，浑身是水，斜躺倒地，发须间或烧焦，与寻常士卒无异。孙策亲兵上前扶起此卒，又见此人面孔烧痕累累，简直好似一张麻子脸，眼孔半眯，鼻孔口角见血，着实凄惨。孙策凝视这名战卒片刻，一时犹豫，怀疑自己听错声音，认错人：此人体型类似黄盖，但是却又不像黄盖。</p>
恰在此时，战卒勉强抬起右臂，指向长江：“将军，不要靠近岸边……咳咳。”</p>
战卒一句话没说完，忽又吐出一口鲜血，剧烈咳嗽起来。不过，也是幸得有战卒这一句话，孙策终于确认：眼前这位凄惨悲剧，近乎面目全非的战卒，正是他委以重任，督军石城，协防牛渚渡口的黄盖黄公覆！</p>
“公覆！”见黄盖剧烈咳嗽，状似危急，孙策连忙亲自扶住黄盖，移交给随行军医：“务必稳住黄公覆病情。”</p>
救起黄盖，孙策眉头紧皱，聚来十数名较为健康的败兵，详细询问：“巢湖水贼战胜，怎却无人登岸追击？”</p>
败兵答道：“巢湖水贼冲战时，高呼跳江者不杀。凡是游岸南逃者，一概不问，巢湖水贼更不曾遣军追击。我等也不知巢湖水贼为何如此行事。”</p>
孙策又问道：“巢湖水贼既然不曾遣军追击，游上岸者怎都仓惶远逃，水边百数步宁无一人，而水边百数步之外，却又拥挤无数。”</p>
败兵答道：“将军有所不知，巢湖水贼楼船，上置发石机，不发砖石，专发火球。火球撞船触地，立时爆裂散发毒烟，其毒性远甚火船所携毒烟十倍。我等呼吸火船毒烟，最多口鼻眼疼痛难忍，呼吸毒火球毒烟，一不小心就当场丧命。”</p>
说罢，败兵指着远处数艘体型模糊的楼船：“将军请看，那就是巢湖楼船。”</p>
孙策遥望长江水面，良久无语。</p>
水战结束，巢湖水军不追黄盖败兵，集中精力收缴船只，完好无损的黄盖战船，尽数俘虏；骨架尚存的船只，以绳索拖曳；半沉或烧毁的战船，全部凿沉。黄盖水军六百艘战船，非是被巢湖俘虏，便是被巢湖凿沉，切切实实是“无一逃脱”。</p>
此时，巢湖水军拖曳胜利果实，业已逐江而上，渐行渐远。孙策即使有心一观九斤火砲余威，却也无从可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