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澜忙端了桌上的茶递上去,轻言细语的道,“郡主喝口茶消消气。”</p>
芳沁接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咽下去,又狠狠的呼了几口气,胸中怒气这才消了消,目中却带了几层深意的望着江意澜,“如今,我身为骆家的媳妇,断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我已经求了父王,定还咱们骆家一个清白。”</p>
江意澜嘴上附和着应声,“祖母日后定会谢郡主这一片心意。”心中却在腹诽,皇上之意昭然若揭,蓝翎乃皇室中人,比旁的人看的更清楚明白,怎会因为一个出嫁女儿的夫家去抗皇上的旨意?</p>
这样的道理芳沁应该比她更明白,怎会在她跟前轻吐此言呢?而芳沁又不是那口无遮拦之人。</p>
江意澜抬眸看着芳沁,眸光流转,却瞧不出任何异样来。</p>
芳沁依旧气愤难当,霍的站起身来,在屋里头来来回回的转了几个圈,陡然在屋中央停下来,“对了,我听说文江侯府亦是不安稳,你知道吗?”</p>
江意澜吃了一惊,“郡主,文江侯府出了什么事?”</p>
芳沁缓缓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你父亲与你二叔闹翻了。”</p>
江意澜暗暗心惊,父亲性子温和,一向礼让二叔一家,怎会忽然闹翻了呢?</p>
芳沁见她确实不知,遂道,“这事我是听你姐姐说的……”</p>
江意澜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芳沁说的是江意黛,既然是江意黛说的,那一定是真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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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顿时如一团乱麻搅在了一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眼下她却顾不得许多了,骆玉湛才是最要紧的。</p>
芳沁接着往下说,“她说……”</p>
“二奶奶。”门外传来秋痕急促的声音,似是很着急。</p>
江意澜微愣,扬声道,“进来吧。”</p>
秋痕趋步进来,面色煞白,“二奶奶,外头的人说,大姑娘昨夜被噩梦惊醒,非说是您给她下了毒咒,这会子正在屋里头寻死觅活的,非要见您不可。”</p>
江意澜惊得半张了张嘴,终是未说出什么话来,只愣愣的盯着月笼,似是不能相信她说的话。</p>
芳沁却哼了一声,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想这些,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侯府面临生死危机,他们不想着把心拧成一股绳共度难关,却还做这些个勾当。我看你也不必过去,她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做都做了,就别怕被人知道。”</p>
她这话的意思便是知道骆玉蝉在庙里与陶清廷私会的事了,江意澜更加肯定这件事是江意黛说出去的。</p>
秋痕轻声道,“郡主,奶奶,外头官爷们正等着呢,请您去一趟清风楼,他们也是怕大姑娘真出了什么事。”</p>
“你别怕,我跟他们说去。”芳沁说着就要出门。</p>
江意澜却挽住芳沁的胳膊,语气比往日多了几分亲昵,“郡主,您说得好,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人轻言微,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也盼着大家能齐心协力共同渡过眼下难关。可这种时候,若我不去,万一累的大妹妹生出别的心思来,岂不是添乱了?我还是去一趟吧。”</p>
芳沁略一沉吟,语气平静了许多,“那我随你一起过去瞧瞧吧。”</p>
“有劳郡主了。”江意澜扶住秋痕的手,眼角余光朝里间的门上瞟了瞟,里头依旧静悄悄的,舒口气的同时心底愈发担忧了,骆玉湛到现在仍未醒过来。</p>
清风楼外立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官兵,里头传来一阵阵的尖叫与大笑声,远远的传过来,竟带了几分凄凉悲惨。</p>
江意澜听出是骆玉蝉的声音,不觉有些头皮发麻,待进了屋,看到骆玉蝉披头散发的样子,更是骇然,不过几日的功夫,怎就变成这模样了?</p>
芳沁也是吃了一惊,张了张嘴,喃道,“这是……怎么回事?”</p>
骆玉蝉蓦地抬起头来,几缕长发从额角落下来,盖住她半边脸,露出一只闪着亮光的黑眸,迸射出愤恨的光芒,瞪向江意澜。</p>
江意澜刻意放缓声音,柔和的道,“玉蝉,我来了,你……”</p>
骆玉蝉却是直直的盯着她,动也不动,目色怪异。</p>
芳沁见她一副痴傻的模样,厉声问道,“谁伺候大姑娘的?怎的这般模样了?”</p>
恋红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郡主,姑娘原本好好的,可昨晚上被惊醒后就像失了心智一般,任凭奴婢们怎么说都不行,直嚷嚷着要见二奶奶,奴婢们实在没有办法,才禀了官爷去请二奶奶来。”</p>
她急的眼角通红,似是马上就要落下泪来,转过身搀住骆玉蝉,低声劝阻道,“姑娘,二奶奶来了,您,您有什么话快与二奶奶说吧。”</p>
骆玉蝉狠狠的瞪她一眼,陡的哈哈大笑起来,“我与她有什么话要说?卑鄙无耻的小人,出尔反尔,哪里有资格与我说话?哼哼,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p>
江意澜缓缓的上前走了一步,温言细语的道,“玉蝉,你心里若不舒服,就说出来,嫂子只管认着,莫要把自己闷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