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和平翻了一天黄历，定下了余雁和江爱家的结婚日期。</p>
人逢喜事精神爽。</p>
儿子要娶媳妇了，黄玉英腰杆子都直了，逢人就笑个不停。</p>
赵春花站在院门口，冷眼看着黄玉英满脸是笑地跟别人说话。</p>
“不就娶个媳妇吗？看把她给高兴的。”</p>
赵春花脸上酸溜溜的。</p>
林雪梅闻声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块饼，一边吃一边说：“你想有还没有呢，黄玉英多硬气，一口气生了七八个儿子。当初，咱们还说那些小崽子活不了，可偏偏都活了。两口子把七个孩子拉扯大，到现在一个一个全结婚了。今年轮到老六了，人家娶的可是厂长的女儿，多风光啊。”</p>
林雪梅说得正起劲，一抬头发现赵春花不见了。</p>
赵春花很郁闷，她跟黄玉英是老对手了，吵吵闹闹一辈子。年轻的时候，她很不服气黄玉英。觉得自己长得也不错，就是命没有黄玉英好，嫁了个老公没几年就死了。老了才发现，她还是不如黄玉英。黄玉英有七个儿子，个个过得都不错。她只有一个女儿，嫁是嫁了，可惜有块心病，每天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哪天就会爆出来。她听不得黄玉英过得好的话，偏偏林雪梅要在她面前说个不停，她憋着气走了、</p>
江爱家救了周凤兰一条命，黄玉英不声张，赵春花也不想声张。</p>
谢礼是自己家老母鸡下的鸡蛋，放在小竹篮子里。赵春花挎着小篮子，趁着天黑悄悄来到黄玉英家。开门的是黄玉英，两个人见了面一阵尴尬。</p>
“谢谢你们救了我家周兰，家里也没啥好吃的，几只老母鸡下了十来个鸡蛋，让我全部拿来了。”</p>
赵春花把一篮子鸡蛋放到地上，眼睛看着脚底下的地面，不停地搓着手说。</p>
“凤兰刚生完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你把鸡蛋拿过来了，她月子里吃什么？”黄玉英也尴尬。</p>
她跟赵春花不对付，多少年都不来往了。偶尔说一两句话，话里话外都带着烟火气，好多年都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p>
“胡家来人了，送来了鸡蛋和面。”赵春花笑着说。</p>
周凤兰的命还是不错的，找的这家人算不是大富大贵，至少对周凤兰真心地好。周凤兰是个省事的，在娘家生孩子，还在娘家坐月子，一点都不给婆家添麻烦。婆家觉得对不住，巴巴地送来了鸡蛋和面。</p>
“那我就不客气了。”黄玉英把东西收下了，却没有招待赵春花的意思。</p>
赵春花没有多呆，留下东西悄悄地走了。</p>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边沿农场大部分人刚刚起床没多久。一对老夫妇从汽车站出来，慢悠悠地往这边走。</p>
宋佳惠出来倒水，远远地看了一眼。</p>
“高秀兰的爹妈来了。”</p>
她就念叨了一句，一个瘦高个就凑了过来。</p>
“谁呀？”</p>
“是谁都不关你的事。”宋佳惠把男人推到院里去。</p>
“我就是去看看。”男人弱弱地说。</p>
宋佳惠的嗓门又尖又利。</p>
她男人只好说：“你小声点。”</p>
宋佳惠才不会听他的话，又吵吵了半天才安静下来。</p>
江爱民打开门，看到丈母娘和岳父老泰山来了，连忙把人让到屋里去。</p>
“你们怎么来了？”高秀兰听到声音从里屋出来，身上还穿着自己做的睡衣。</p>
“我们就不能来吗？”老太太哼了一声，脸不是脸，眼睛不是眼睛地说：“你们不去看我们，我们还不能来看看小梨？都多长时间没见了，我们想小狗了。”</p>
说着，她撇下几个大人进里屋了。</p>
高秀兰小声说：“小梨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还叫她小狗？”</p>
“贱名好养活，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你小名也叫小狗，几个哥哥都宠着你。你长大了生孩子了，不想让人知道你有这个小名，我们也不怪你。小梨是你生的，她是我们的宝儿，我们叫他小狗，有啥不对啊？”老爷子气鼓鼓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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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也不问问小梨愿不愿意让你们这么叫。”高秀兰说。</p>
老爷子急了：“她愿意得很，每次我们一唤小狗，她就哒哒地跑过来了。”</p>
高秀兰一头黑线地说：“跟唤狗似的。”</p>
老太太已经进了里屋，凑近江梨的脸看得目不转睛。</p>
江梨的眉眼像极了高秀兰，小模样跟高秀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别看高秀兰是女孩，她在高家也是备受宠爱的，父母和哥哥都很喜欢她。后来，她嫁人了，老两口心里就像少了一块。好在高秀兰生下了江梨，江梨取代了高秀兰的位置，弥补了老两口的遗憾。可惜江梨姓江，不能带回高家抚养。</p>
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江梨已经醒了。她躺在炕上没有动，支着耳朵听到有人进来了。</p>
老太太不说话，一直盯着他看。</p>
江梨却憋不住了，小脸越来越红。</p>
老太太笑了：“憋不住了吧？我就知道你在装睡。”</p>
江梨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说：“姥姥，你啥时间来的？”</p>
“我跟你姥爷坐最早的客车来的，你哥哥们都想你了。”老太太使劲搓了搓手，等手不冷了才把摸江梨娇嫩的小脸。江梨的小脸滑不丢手，摸起来跟剥了皮的鸡蛋壳一样。</p>
老太太摸来摸去，简直是爱不释手。</p>
“姥姥，你别摸了，再摸就秃噜皮了。”江梨苦着小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