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每年的应届毕业生毕业离校之际,都会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以祭奠这四年来轰轰烈烈热血无悔的青春。刘云的室友自然也不例外,先是在校外和众多同窗共用晚餐,纵情唱跳,而后又在宿舍释放了一番,余音散去,垃圾遍地。次日夜里,待刘云回到宿舍之后才发现宿舍里早已空无一人了,作为一个中途插进来的学弟,宿舍里的卫生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刘云来整理收拾的,此次更不例外,不过刘云倒也乐此不疲,也不尽是为了讨好,相反于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锻炼,从而令自己日渐勤劳,脚踏实地。
不得不说,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兼职之后,刘云的动手能力越来越强,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一屋子的果皮碎屑分分钟就被他清扫干净了,整个屋子再次变得明净温馨起来,碍于自己太过疲惫和困顿,桌子和墙面以及门窗上的污迹再也没有精力顾及,只好等明天再继续这场大扫除了。
室友拍的照片儿仍旧粘在墙上,只不过表面尽是一些欢腾过后留下的脏物,看着属实难受。
照片儿一共六张,第一张是三位室友在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前的合影,照片正下方印有三个字“罗布泊”。第二张是三位室友在一片一马平川的草原上的合影,照片下印着“那曲高寒”四个字。第三张和第四张也是合影,不过只有两位室友现于其中,一张摄于昆仑山,一张摄于秘鲁丛林。第五张和第六张是同一位室友的自拍,地点是在南极洲的罗斯冰架和文森峰。
刘云一度羡慕室友们可以涉足如此之多的地方,自由洒脱,率性而为,然羡慕归羡慕,心下总有些疑惑,毕竟他们所去之处太过荒芜寂寥,近乎原始,人迹罕至,自己亦曾问过他们何故前往,是否为了研究彼处的地理环境,历史变迁,他们再三否认,只说是为了旅游散心。但这些地方并非旅游圣地,反而危机四伏,常人断不会随意前往,室友亦无大智大勇,竟一去数日,且能深入其中,若非怀揣目的,有人引导,又怎能顺利往返。除照片儿之外,还留下一根藏羚羊的犄角,黑长尖滑,纹路清晰,俨然一件工艺品,除了观赏,似乎别无他用。
窗外皓月当空,银辉泻地,屋内安然恬静,除了刘云细微均匀的呼吸,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
次日清晨,六点三十。
“砰砰砰,砰砰砰。”大清早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
“谁啊?!”
“咚咚咚,咚咚咚。”无人回应,敲门声越来越大。
“来了来了!”
“嘎吱”一声,门开了,门口站着一群从未见过的人。
“你们——”刘云话音未落,就被站在最前面的人一把推开,连连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哎哟!你们找谁?”
“安静点儿。”一个壮汉快步上前,捏了捏刘云的肩膀。
“唔好痛”
“老大,我们来晚了”另一个一头黄发的年轻人冲着领头人说道。
“什么情况?咱并未看到他们离开啊?还能蒸发了不成?”壮汉一脸困惑。
领头人沉默不语,细细打量着四周。少时,只见其眉宇之间闪过一丝讶异,而后径直行至照片儿跟前,睁大眼睛将这些照片儿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观察了十余遍,生怕漏掉了某些重要的东西,然最终并未寻获到什么,只得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撤退。
“莫非这些照片儿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刘云暗自嘀咕道。
经他们如此一闹,刘云睡意全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只好拨通了董含冰的电话,然后开门见山的说自己想她了,问其愿不愿意与自己共进午餐,董含冰自是喜上眉梢,满口答应。
中午十二点,两人于学校南门的小桥边儿碰了面。
每次相见,两人都互觉亲切,彼此之间无需遮掩,诉尽衷肠,永不觉腻。董含冰实乃天生的美人胚子,眉似依依烟柳,春山含羞,目若盈盈秋水,江河止流,丹唇轻启吐芳幽,身长七尺形体瘦,冰肌玉骨花容愁。不施粉黛已然惊为天人,浓妆或淡抹更能令其大放异彩,倾倒众生。其人开朗健谈,真诚坦率,擅做甜品,曾为刘云连续做了一周的焦糖布丁蛋糕和蔓越莓曲奇,喜欢猫猫狗狗以及各种小动物,在郊区开了一个动物收容所,爱好古风,特地腾出一间空屋子用来摆放不同的折扇纸伞,古笺古琴,以及服饰。常戴着耳机在运动场上夜跑,每周六必会把刘云叫出来打上两个小时的羽毛球。
“关系既已僵硬,矛盾重重,无法挽回,分开不失为更好的选择,于他们而言也是一种解脱,这都过去一年了,你又何苦一直烦恼,不管他们闹得有多僵,对你的感情永远都不会变,想开点儿。好说歹说你也不愿接受我的帮助,我知你为男子汉,定不会靠女儿过活,那就自立自强,独当一面!然还是得注意身体,切莫过于劳累!”
“嗯,我知道,那个我还得跟你说个事儿早上有一伙人闯进了我的宿舍似为了寻人而来后又盯着宿舍墙上的照片儿看了半天也不知有何用意领头的那个曾经在演播厅摔过别人的话筒,当时你好像也在场,我也是事儿后才想起来”
“王双宇?!”
“对!就是他!”
“你的室友已经离校了吧?”
“昨儿就离了。照片儿里无一例外全是自然风光,亦没有什么亮点,他又何故虎视眈眈地盯了半晌?”
“兴许里面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呢?你的室友倒也有些胆色,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且都是些神秘奇异的地方,想来定是在那些地方发现了什么,而后带了回来,又被王双宇他们知道了,这伙人或受雇于某人,或仅仅只是为了自己,总之为了得到你室友带回来的东西,这才找上门来,然你的室友已经离去,他们只好将视线转移到那些尚未带走的照片之上,试图从中找到点什么,只可惜一无所获。”
“分析的挺有道理,只是我的这些室友啥都不与我说,外面拿回来的东西也从不让我看,哪怕是夜聊或酒后也决不会提及这些,离去前连个交代都没有,叫我如何是好眼下唯恐他们还会不请自来哎”
“行了,此事与你无关,他们愿来就来,你该干嘛干嘛,你们各行其事,井水不犯河水。”
“嗯咱去吃饭吧”
“走。”
两人朝着校外走去,可谁知刚出校门路过一家小餐馆门口的时候,忽见里面畅叫扬疾,乱成一团,遂上前查看了起来,不多时便明了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原是一位正就餐于此处的学生的手机丢了,寻觅无果后见其后正坐着一位乞穷俭相,捉襟见肘的男孩儿,便怀疑是被他偷了去,毕竟他那副模样太过于寒酸,一看就是个穷人,见到自己如此昂贵的手机又怎能不心动,所以不是他还能是谁。只可惜这家馆子里没有安装监控,加上来往的就餐者络绎不绝,所以哪怕那男孩儿是清白的也百口莫辩了,董含冰实在气不过便上前问了那男孩儿几句,见其态度诚恳言语朴实根本就不似那梁上君子,所以断然相信他是不会做出此等卑劣之事的,果不其然,就在董含冰全神贯注的搜查餐馆的时候,赫然发现了一台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卫生间一角的苹果手机,正是这学生的无误,原是这学生上厕所的时候过于马虎大意了,这才使得手机掉落在了那里,可为什么之前找了几遍都没找到呢,这就要怪餐馆的服务员了,当时他刚进卫生间正准备上厕所,忽见地上有一个金光闪闪的玩意,走进一看才发现是一台土豪金苹果手机,而且是最新的那一款,市场价七八千呢,自己根本就买不起,便将他拾起来关了机准备占为己有,没想到很快就被那学生察觉了,然后就开始一来一回的东寻西觅,五分钟过去了却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只好把矛头指向了那个男孩儿,原因就是他看上去很穷,遂冲上前去纠缠不休,好在这服务员因见其找了个穷人问罪,不由得良心发现,只好趁乱又悄悄返回卫生间将手机搁回了原地,出来后本想着大声告诉他手机被他掉在了卫生间里,却没想到董含冰刘云已然进了店且往卫生间找了来,只好就此作罢。
事情结束之后那学生竟然连歉都没道便扬长而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只留下那男孩儿在原地黯然神伤。接下来两人接受了男孩的感谢并与其畅聊了一番,得知他姓段名立伟,年方十九,是一个弃儿,生父生母是大学同学,只因激情难耐又不想影响舒适才意外有了他,后生母将他产于宿舍之中又连夜伙同生父将其扔到了偏远的地区,幸得一耕夫发现并将其解救,于山林之间将其养大成人,这才有了自己的理想和道路。只可惜恰逢其念高三之际,耕夫不幸患上绝症,需大笔钱治疗调理,男孩四处求助无果只得毅然决然离开学校来到了良城,试图拼尽全力挣得钱财以作救父之用,却没想到第一天来到这里便发生了这档子事,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正好两人就是为了吃饭而来,既然遭遇了此事便决定帮人帮到底,索性就在这家餐馆请他饱餐了一顿,然后就带着他往良城规模最大服务最好的人才市场赶了去,怎料才刚下车便遇到了一位长辈。
“庞大爷,今儿咋这么早就出来遛弯儿了呢?”
“冰姐,咱加个微信呗!”趁着刘云与那长辈打招呼的契机,段立伟将嘴凑到董含冰的耳边,轻声说道,视线在其雪白的脖颈上来回游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