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旭焱进了祠堂,看向那惊魂未定面若土色的大族老,心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愉快。这老家伙也算是将军府的一根隐藏的毒瘤了,在这以宗族为贵的时代,龙家宗室当真是西南大地上一个不可动也不能动的神圣存在。
在历任将军任上,往往发生龙氏宗室子弟做出些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勾当,搞得西南大地怨声载道,还惩治不得。如今那些整日只知提笼架鸟,干些蝇营狗苟之事的宗室之臣们,也的确该清醒一下,让他们这镇州到底是谁当政了。
如今任谁也没有想到这镇州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族,平日内零散居住于西南各地,东躲一个西藏一个。一人遭了殃,全体都谨慎,还有不惧权势前去捞人的宗族势力。如今竟被一个加冠还未完成的毛小子趁着加冠礼聚齐的机会来了一个大清洗,不仅丢了那作威作福的金饭碗,许多人还成了镇州府的阶下囚。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据说就连那神都轩辕氏皇帝曾也受到过宗室之害,皇位之争向来残酷,自神州第三任皇帝登基以来便爆发了四国之乱。将那神武圣功的第三任皇帝轩辕业弄得焦头烂额。最后还是依靠各地的藩镇勤王才平息祸乱。从此收拾了乱党,削弱了宗族势力,最后还来了一个太平开明的大好盛世。
然而让那轩辕业都无法掌握,连龙雎都不敢轻易下手的宗族之乱,在龙旭焱这里竟视如儿戏,轻描淡写间指点江山,竟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这等凌厉的手段,怕是也只有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少爷才干得出来。
“好了,今日吾儿加冠,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为何要弄得动刀动枪的?”此时,在一旁冷眼旁观笑看着自己儿子将宗族闹得底朝天的龙雎终于站了出来,挥一挥手说道。
随后他向那下方恭敬站着犹如铁罗汉般的金枪洛青山道:“仲德,你且先将大族老请下去吧,顺便再派些人马护住祠堂,免得再有人生事搅了焱儿的加冠盛典。这些事,等到冠礼之后我亲自来处置。”
老父亲终究还是疼儿子的,纵是做下了天大的罪,也终究是要保一保的,谁让这臭小子是自己亲生的呢?更何况如今镇州大权全都在他龙雎一家的手中,既然事情已经出了,便更不需要避讳了。既然大将军想要将此事压下去,想来也没有谁敢不识趣的在背后嚼舌根,引来那天降之祸。
“是。”洛青山爽利应道。
手按剑柄进得祠堂,直挺挺站着双手一打拱作了一礼,却少了几分礼待,还有几分生硬冰冷之意,随后作出请的姿势道:“大族老,请吧。”
那老人见状,先是一惊,后又冷着脸扫了一眼洛青山,将那满是皱纹的老脸耷拉下来面向龙雎冷道:“我不走,龙雎,你纵子顶撞老夫在前,又关押族人在后,今日你若是不给一个交代,老夫就撞死在这里,也让我龙家列祖列宗看看,你龙雎是如何不敬祖先,是如何欺压族人的。”
面对着地位尊贵气势汹汹的大族老,龙雎却未曾看他一眼,也没有搭话。倒还是洛青山办事干脆,直接板起脸子,手握剑柄冷喝一声道:“洛青山,请大族老出祠堂。”
那老贼见此情形,脖颈处都凉了半截,知道在此处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只好收了倨傲的脾气冷哼一声,偃旗息鼓,甩一甩长袖向祠堂外走去,走时还不忘扫那龙旭焱与龙雎一眼,眼中射出怨毒的神情,拄着拐杖由旁两个小斯搀着走远了。
下方台阶上坐着的龙氏族人一个个都瑟缩着脖子,大族老走了,他们可没人敢走,莫说今日之事带给他们的强烈震撼,更是看到了宗族势力的逐渐衰弱。这龙家二小子别看表面是个浪荡不羁的野马,如今再看来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雄主天才。今后是一定要继承将军大位的,倒不如留下来归入将军府的势力,以后也好得到晋升的机会。如今他们巴结龙旭焱还来不及,谁还会去追随那日暮西山的老家伙来讨人嫌呢?
“焱儿,既然大族老走了,那便由为父来给你赐个‘字’如何?免得吾儿加冠一场,连个响亮的字号都没有。你要知道早年老爹也是饱读诗书的呀,取个‘字’倒还是不难滴。为父一定给我儿取一个霸气十足又漂漂亮亮的‘字’,让别人刮目相看。”龙雎咧着嘴笑看着自己这闹翻天的二儿子道。
龙旭焱白了自己的老爸一眼,自己还不知道自己老爹是个什么水平?别人大多六岁识字,自己的老爸却不然,九岁才开窍,好不容易认识几个字,还有许多都能混淆。二十岁加冠才把那人人熟读的《韬晦全略》念完。
就连自己取名字的时候,自己那老爹憋三天三夜憋得青筋直跳,最后取了一个名字叫‘子啸’,最后让别人戏称为‘聋子笑’,嘲笑了大半年。最后还是自己那文功武略的爷爷亲自给自己取了如今的这个名,寓意‘九日当兴’,这才免去了被人嘲笑的命运。
撵走大族老的龙旭焱如今可有些后悔了,指望自己老爹给自己取‘字’,若再来个‘子笑’之流,那还不被笑到死啊?
“老爸,您可算了吧,再取个‘子笑’,您儿子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龙旭焱无奈道。自己老爹哪里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啊,攻城略地戮万千尸骨还差不多。还是让书读他吧,毕竟是一个做出非凡功绩的大将军,写入史书里也算是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