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骁骑进了镇州城,雪洒北郊。一脸疲惫的龙旭焱晃晃悠悠上了浮波园后的书阁,连一旁带着些笑脸问候的仆人们也不顾,便自顾自地躺在了书阁内铺着厚棉褥子的躺椅上。周围立时便围拢上几个身着素衣裙的丫鬟奴仆,端来三四尊铜皮大炉子,将这比一般人家的书房阔气几分的书阁烘得暖洋洋的。
又有人上来为他脱了靴子,一边捶腿一边按摩。在那躺椅上安静卧着的龙旭焱倒是舒服自在。隔了好长一会儿,才渐渐地回过神来,看着周围殷切忙碌着的下人脸色大变。忽地站了起来,怒喝道:“混账,谁让你们进来的,我不是严令过任何人不经传唤,不得进我的书阁吗?”
一声声暴喝吵得那些百口莫辩的下人们不敢搭话,只好低着头安静地听着训斥。
骂了好长一会儿感到累才渐渐消停下来的龙旭焱瞪着一旁的下人道:“去,把王叔给我叫过来,让他看看,他找的都是些什么下人,还懂不懂一点规矩了?”龙旭焱也并非什么暴戾之人,感到心情不好便会吼上两句,砸几只三脚的铜焚香盖炉。这若是换了那被誉为阎王的洛胖子,坏了规矩的人自然是断手断脚,更严厉的还会断头。
一旁受尽惊恐的下人们不敢言语,只好分出一个人来四处去寻那龙府管家王仁康。要不然脾气上来还指不定会干什么呢,毕竟那以前伺候在身边做事一直勤勤恳恳的老伴读白叔可是所有人的前车之鉴。对于白叔的死,虽然在外说法不一,却让人见识到了二公子的严厉,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人。今后也只好小心伺候了。
正当那一个身着青衣短褐的下人准备出了书阁门去寻老管家时,便被在外面相伴踱步的白衣何子燕和古馨月碰了个正着。古馨带着几分微笑问道:“旭焱怎么样了?看他回来的时候那么疲惫,是不是好一点了?”
“古姑娘,少爷可正在生气呢,我们可不敢轻易搭话,您快去看看去吧。”一脸惊慌的小斯缩着手说道。自己这次可算是捅了火焰山了,少爷自然是下了规矩,可这伺候的主意可是古姑娘和何姑娘出的,让他们这些下人夹在当中受气,也算是十分无奈了。
“怎么了?不是应该好好的吗?收了虎骑营和北城大营这么大的喜事还不满意?这么大脾气,我看着小子可真是脾气越来越大了。”一旁的白衣何子燕惊疑道。自小便知道这小子野心不小,如今收了这么多兵权,本应该高兴的,可却出了这么一肚子的无名之火,着实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少爷本来好好的,是我们进了书阁坏了少爷立下的规矩,所以发了雷霆之怒,二位姐姐们快去看看吧。”那小厮仍旧是一副慌张的样子,在这寒冷的冬日都出了一脑门的汉。
何子燕与古馨月不明就里,便相约结伴去了浮波园的书阁。看到了里面只穿了一袭单薄白色亵衣的龙旭焱,脚上踩着那兜脚白袜站在冰冷的书阁地上,骂着眼前那些不懂事的下人们。
“小焱子,咋又发这么大火?他们哪儿又招惹你了?惹得你如此不快?”白衣何子燕闯进门来问道,说着,还不忘将那些碍眼的下人们先轰走,免得让这小兔崽子临时又发飙。
龙旭焱见自己那又亲又近的白衣何姐姐进来了,当即换了副笑脸道:“没有没有,几个下人不懂事。”说着,还不忘冲着那门口冷着脸道:“谁告我的状?”
“行了,没人告你的状,是我让他们来的,看你这么多天累成那样,我这当姐姐的也心疼,当然要关心一下你,关他们什么事?”何子燕忙解释道。
一旁的古馨月走上前,把龙旭焱按到那大褥子躺椅上,拨弄着他额前几缕青丝道:“你呀,就是爱猜忌,别人怎么会轻易无视你的规矩呢,是我和子燕姐姐让的,也就是让你解解乏,舒缓一下这几日来紧绷着的筋骨,你整日地处在军营,刚过完年就东奔西走,我们不心疼你谁心疼你啊?”
“就是,还是馨月妹妹说得对,你就是不识好人心,将别人好心都当成驴肝肺。”一旁站着的何子燕顺着古馨月的话头补刀道。龙旭焱委屈着脸看着二人的一唱一和,这一来自己倒成了那十恶不赦的罪人了?女人啊,可当真是招惹不起啊。
几人还未攀谈几句,便听到书阁之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登上了书阁。这矗立于假山上的书阁,一段段阶梯都是实木的木板铺就,还涂了一层黄烨烨的桐油漆,多少年下雨淋不坏的结实地板一节节铺到山上。就算是在书阁内,也能清晰地听到踩踏木板的嗒嗒声。
阁外,知晓了刚才因为误闯书阁挨到了一顿劈头盖脸训斥的仆人们的惨样,洛胖子倒格外小心了几分。来到门外,探头探脑地向阁内望了望,一脸惊异地缩回了头。这时,他才知道阁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
躲无可躲的洛胖子笑眯眯地蹭着墙根,进了书阁,先是看了看那躺椅上坐着的龙旭焱,问道:“龙哥,好些了么?”
龙旭焱不在意一笑回道:“没事,就是受了点累,歇息一日就好了。”
洛胖子看了看旁边围着的两个貌美女子,一笑道:“嘿嘿,何姐姐和馨月姑娘也在呢?”
直到看到两人冲着他微笑的点了点头,才放下了心,对着龙旭焱道:“龙哥,城北的城楼上多出了几十具尸体,有守城官兵的尸体,也有许些蒙面人的尸体。都横在那北城的城门楼子上。这里面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