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祭灶王，过小年，洒扫庭除，连天下雪，天地间洁白一片，院子里除了扫扫雪，没什么好整理的，各房各屋天天擦抹，拂尘也只是像征性地做个样子，今日之后，年味就渐渐地浓郁起来了。</p>
媚娘每日尽量早起，去秋华院看过儿子，跟他玩上一场，等郑夫人醒了，再到她床前问候一声，赶在辰时到紫云堂，听管事婆子回话，处理候府事务。</p>
天气寒冷，她自己要早起看儿子，顺便理事，便想让如兰舒舒服服地睡懒觉，连着三四天早上遣小丫头过去传话，让三奶奶不必出门，只管窝在温暖的屋里，如兰也就听了她的话，每日和徐俊雅躲在家，哪里也不去，甜甜蜜蜜地过他们的二人世界。</p>
腊月二十七晚上，媚娘跟前的翠喜去了如兰院子里，带着歉意说大奶奶头晕病又犯了，明儿怕是起不来，相烦三奶奶明日早起去紫云堂打理事务。</p>
宁如兰对翠喜说：“我给的那个方子是极好的，千万试着用一用！”</p>
翠喜说：“已经拿了三奶奶的方子去捡药了，奴婢回去就看着她们熬煮药汤！”</p>
宁如兰点点头：“让大奶奶放心歇着，府里事务有我顾着！”</p>
翠喜行了礼，告辞出来，趁着夜色又去了一趟西侧院，找到林妈妈，交待了几句，才回往清华院。</p>
腊月二十八早上，天刚蒙蒙亮，清华院里走出来三个丫头，一路留意周遭动静，快步往西侧院去，林婆子当值，放了她们出平巷，平巷侧门的余老头开门候着，一俟她们出去便将门关上，没事人一般走回旁边门房，继续睡大觉。</p>
侧门外边的后街，早有一辆马车等着，林阿茂捺起车帘子，让三个姑娘上了车，放下车帘，自己也上去坐稳了，一甩长鞭，马车辚辚离去。</p>
车厢里，媚娘看着翠喜和翠思，皱眉说：“不然以后你们不要跟着我出来了吧，我有面具，你们没有，万一让候府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p>
翠喜将肩上的布包拉过来，笑着说道：“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另置几身衣裳，不同于候府里的样式，再往脸上多搓点胭脂，或是点上几颗恙，便变个人了——瞧瞧，我带了眉笔胭脂香粉什么的呢！”</p>
媚娘看着她们化妆，一个的脸红成猴儿屁股，一个额头下巴甚至眼角都长了恙，笑死了：</p>
“不行不行！这样儿太丑了，快擦了罢！不管啦，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万一给人看见，只死不承认就是！”</p>
她说着解下双垂髻，翠思掌着镜子，翠喜重给她梳了个端雅秀气的堆云髻，环上珠翠，插了掐金丝孔雀绿宝石钗钿，另换一件粉紫软缎绣小团花絮丝中长棉袍，披上樱桃色滚兔毛边蜀锦斗蓬，伶俐的小丫头转眼变成端庄的闺秀。</p>
翠喜端详着媚娘，忽然说道：“怎的都忘了？可以戴面纱啊！”</p>
翠思说：“没见过冬天戴面纱的，春天夏天才戴！”</p>
“我们管什么时候？想戴便戴！”</p>
翠喜说，媚娘笑着点头：“没错，需要戴便戴，不必理会别人的想法。你们自己准备，各人身上都带有银子，要什么行头，什么衣裳，尽管去买齐全，日后你们时常出府，都用得着！”</p>
不一时到了仙客来后院，守门的邹老头儿拦了一拦，说道：“是要住店呢还是吃饭？住店车马往左边停，吃饭往右边！”</p>
林阿茂说：“你这老头，我换身衣裳你就不认得了？我要天字第一号车位！”</p>
邹老头儿眨眨眼再看看林阿茂，忙躬身说道：“老头儿眼花看不清，该打，该打！原来是小老哥，可是小东家到了？”</p>
“正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