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的年节过下来,人反而比往日还要忙碌纷乱,迎客拜年,又要出门回拜,亲友间礼尚往来,应酬不断,总得要过了十五元宵节才算完。</p>
梅梅今年这节过得真正不轻松,去年徐俊英不鸟她,出去走亲访友不带家眷,只是独来独往,今年却无论如何非得拉上她不可,不管她怎么推托,想出什么借口都不行,无可奈何,她对徐俊英说最不喜欢最感无聊的事就是走亲戚,徐俊英笑着说:</p>
“夫妻所见略同!我往年也最不喜欢最感无聊,不过今年有你和恒儿一起,我不觉得无聊了!你应也和我一样的吧?”</p>
又烦又累又腻味的应酬之余,她还要打理候府事,之外还得顾着外边的生意,别的且不说,仙客来的收入非得要她亲自过目不可,还有千喜乐坊的半边盈利,数额巨大得她都不好意思继续收受,屡次让陆祥丰去跟李秋歌说:只给二成就可以了,余下的留作馆中备用金,或多分些给乐师歌舞姬们,李秋歌的回答是:</p>
“若没有东主初时的收留扶持、后期的各种好主意妙点子,谱写的精妙乐曲,传授的风姿各异的舞蹈,何来千喜乐坊?东主就是东主!永远不变!”</p>
梅梅听了翠喜传话,一边叹气一边收银票,好像很无奈似的,看得徐俊英又好气又好笑,末几拿出张单子递给她:</p>
“这些人,有的是我手下过命的兄弟,有的是特别的朋友,往年元宵过后至正月二十,多数在仙客来请年酒,今年就不要收他们银子了吧,算是我给他们的额外犒赏!”</p>
梅梅拿起一看,人数可不少,起码上百号,不客气地扔回去:</p>
“我这是开饭店,不是请客吃饭!一百个人,每人来请十桌,不收银子,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p>
徐俊英说:“你那是双子楼,后边不还有客栈的收入?再说了他们也不会每人请十桌,最多每人两三桌!”</p>
“两三桌也不行!知道仙客来的厨师、堂倌们是靠什么收月银的?提成懂不懂?陆掌柜每日的营运收入都会告知他们,若是知道免了人家酒菜钱,收入上不来,他们不得急死?”</p>
梅梅眼波流转,纤纤玉指翻看着帐册:“今年可不同去年,去年有恩科会考,我才赚了那么多,包括后边的客栈。今年就难了,年节上客栈基本没人住,瞧,客栈收支才刚平!”</p>
“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这盒子里上百万两银票,娘家还有多少?候府里的,我的俸禄,都一一收着,吃用又花不了这么多,要窖起来吗?”</p>
“不是啊,我有……不告诉你啦!反正就是钱生钱,蛋生蛋,银子会越来越多!”</p>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的俸禄还只给你一份就可以了吧?”</p>
“可以啊!人说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会把所有的钱都交给这女人管,你要是背着我私设金库,那就是有问题了,想拿着养小妾么?女人钱多无妨,男人钱多准会变坏,你不给我双俸禄,我可不敢跟你过了!”</p>
徐俊英咬牙看着她:“我自认不是个爱财的,却有幸娶到个贪财的妻子!”</p>
梅梅笑:“你不爱财?那是你没到那个境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你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就会想念你贪财的妻子了!”</p>
“真的不可以?”</p>
“没有免费,可以打折算银子!”</p>
徐俊英只好收起名单:“银子银子——若是我去仙客来设宴请年酒也收银子?”</p>
“柜上帐房黄先生认得你,估计是不敢收,陆祥丰胆儿也小,你只签上你的大名,那就是银子了!”</p>
“我……徐俊英等于银子?”</p>
梅梅朝他妩媚一笑:“在我这里是,在别人那里可未必哦!”</p>
徐俊英笑着靠近来:“梅梅你真乖!看帐册这么久,累了罢?来,让为夫服侍你,咱们进去沐浴!”</p>
“不、不忙,还没看完呢……”</p>
“不看了!明天让翠喜看!”</p>
元宵节,一大清早照例要进宫,辰时朝拜,之后留午饭,游苑,晚上便在宫中赏灯猜谜至深夜。</p>
与往年不同,候府仪仗车队刚走上通往皇宫前门的青石板路,一匹白马疾速而来,远远见了车队,马上骑手非但不收势,还加了一鞭,直直冲往马车,徐俊英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微眯起眼抬头看了看马车顶棚,知道骑手的用意,他是想拿候夫人的车厢当嶂碍物,卖弄骑术呢!</p>
不用说,这又是哪个狂妄的皇族子弟,却不可能是齐王,齐王不会拿梅梅和恒儿的安危开玩笑。</p>
徐俊英抖动缰绳,双腿一夹,跨下黑色骏马如黑色闪电疾射出去,宝驹、百战和另两名侍卫相随驰出,立即便有四名侍卫轻身跃上车驾,驾车的车夫被替下来,梅梅在车里发觉车身晃动,刚问了一句:</p>
“怎么回事?”</p>
便听前方壁啪声响,声音极为暴烈,掺杂着马匹嘶鸣声,女子的惊呼声,最后传来的是百战的斥喝:</p>
“你是何人?胆敢冲撞候夫人车驾,找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