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条狗,也要被激怒的时候,更何况厉刚从来都是受人尊敬的“六君子”,何曾被人这般侮辱过。
他双眼发红,猛地朝小公子扑了过去。
“厉、青、锋!”
小公子坐着也不动,自口中吐出三个字来。
这三个字就仿佛是有种神异的魔力,顿时让厉刚整个人一动不动,眼中却仿佛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非后来出了个萧十一郎,厉青锋还是江湖近百年来出手最利落,手脚最干净,名声最响亮的独行大盗。”
小公子冷笑一声:“若让别人知道你厉刚亲生父亲原是大盗厉青锋,不知还能不能保住‘六君子’的地位。”
原来,厉刚的父亲就是厉青锋,那名声仅次于萧十一郎的独行大盗。
前几点运作一番,未必没有狡辩的余地,比如君子好逑,比如正气凛然……
但出身这一点却至关重要,须知“武林六君子”不但与武功、名声相关。更和身份、地位分不开关系。
这一点就是厉刚最大的把柄。
若只是小公子一人知道这秘密也就罢了,未必没有将对方杀死的可能。
可瞧眼下这情况,分明她是隶属与一个叫天宗的组织,而且她还有个师父。一旦杀了她,天宗就会将他所有的秘密公布出来。
“你们……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厉刚咬着牙道。
小公子微笑道:“我们目前只是想借整个武林之手,除掉一个人而已。”
“谁?”
“玉连城。”小公子道:“实际上,你爹也是被我们请出山的,想让他帮忙盗走玉连城的脑袋,只可惜……”
“只可惜我的脑袋不太好盗走。”
就在这时,一把清朗的声音从外传来,一人已负手走了进来:“本想散步时顺便想摘走这条疯狗的脑袋,却不想还有意外收获。”
随着这清朗声音响起,玉连城已踏入房间中。
“是你!”
厉刚当然认出了“不败狂刀”,他忽然回想起玉连城进门时说的话,脸已狂变,人也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是你!是你!”
玉连城道:“不错,是我。”
小公子脸色亦是一变,反应更快,她那娇小的身形已闪电般向窗外掠了过去。
砰!
眼见就要逃出生天,一条影子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对方好似动也没动,小公子人也已不由自主的跌了回去。
小公子已跌回她先前站的地方,也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浑身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软软的坐在地上。
她眼珠子转了转,玉连城却还是站在门口,负手卓立,面带微笑,也仿佛动也没动。
玉连城正看着厉刚,摇头叹息道:“难怪我们天生不对付,原来是我杀了你爹,实在抱歉得很。”
厉刚的脸色已阴沉到了极点,他冷冷道:“你竟还敢来沈家庄?你竟还敢显露身份?”
实际上,就“不败狂刀”的表现,的确让人有些怀疑他就是玉连城。
两人皆如彗星般崛起,两人的武功都深不可测,而且风四娘和郝夫人也都是风情万种的美人,只是风四娘外貌要比郝夫人美丽的多。
但两人却又差的太远。
一人使刀,狂傲至极。一人使剑,冷傲如仙。在体型方面,也差的很远,这不是一般易容术能够办到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两人曾同一时间中,在两个不同地方出现。
总不能这人会分身之法吧。
再说了,玉连城如果来参与除魔大会,那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
是故虽然有这种猜测,但没人敢当真。
可却没想到,玉连城竟真是“不败狂刀”。
玉连城笑道:“都说是除魔大会,可若没有我这个魔头,又怎么能算是除魔大会呢?”
厉刚又冷冷道:“你信不信,我只要喊一声,沈家庄的一起高手赶来,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信。”玉连城微笑道:“且不说你住的厢房偏远,单说这位神通广大的小公子先前略施手段,就已让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厉刚的脸色又是一沉。
但他心中已有绝望之感。
玉连城的武功本身就胜他一筹不止,更何况他还受了伤。对方如果要杀他,只怕花不了多少功夫。
玉连城却忽然一叹:“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杀了你父亲,算我对不起你。”
厉刚眉头一皱,他可不相信这人是良善之辈,在得知了对方真实身份后,还会放他一马。
“我这人向来讲究公平,我让你没了父亲,再还你一个父亲就是。”
玉连城昂首挺胸,面露微笑道:“要不这样,我当你义父,你当我义子。这样以来,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厉刚额头青筋狂跳,身形都在颤抖。他的胸口在极具起伏着,似已气到了极点,声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说你要当我义父!”
“不错,你若做了我义子,咱们恩怨就一笔勾销。”玉连城点头道。
“好,我就拜你为义父。”厉刚咬着牙道。
玉连城语气无不唏嘘:“天意弄人,我最多不过二十岁,却已有了最少也四十岁的义子,人世无常啊。”
“孩儿给义父磕头了。”厉刚的语气已变得恭敬起来,仿佛真将玉连城当做他的义父,而他在躬身的一刹那,已有三道乌光从背后射了出来。
而在乌光射出的瞬间,厉刚手掌一翻,一掌直朝玉连城胸口袭来。
这一掌已将狠辣、歹毒、凌厉发挥到了极致,厉刚浑身功力也已凝聚手掌之上,是他这一生中的巅峰一掌。
砰!
厉刚人已横飞了出去。
实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飞出去的。
玉连城看着手中抓着的弩箭,叹息道:“紧背低头花装弩,小孩子才玩的玩意,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害臊。”
“你……你……”厉刚脸色煞白,一句话尚未说完,牵动伤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害怕,你这孩子虽调皮了一些,我自然是不会因这么一件小事对你出手。”玉连城语气和煦,仿佛真是一个长辈在对自家晚辈说话。
厉刚面色一喜,却又见玉连城摇头一叹:“但你做采花贼的勾当是万万不对的,纵然你是我的孩子,我也只能大义灭亲,谁叫我这人最是大义凛然,正气十足。”
厉刚不由眼睛瞪大,正欲逃走,一根手指已点在他的额头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教你好好尝尝死亡的滋味,毕竟这种滋味每个人也只能尝一次。”
一抹细微的刺疼忽然扩散开来,刹那间就已波及厉刚全身上下,让他周身都只觉被针扎一样。
他只觉恐惧到了极点,疼痛到了极点,意识却变得越来越遥远。
他果然品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只是这滋味也实在一点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