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听得眼前这妇人话锋一转,魏长磐骤然紧张起来。</p>
“小哥可得发下毒誓,一不准报官,二不能带人回来报复,如若不然,天打雷劈,武道一途不得寸进。”</p>
眼见魏长磐字字珠玑发下这个对于武夫而言可谓是极重的毒誓,孙三娘神情才略放松些,从怀中掏出只瓷瓶来,摘开上头塞子,放在各人鼻下片刻时候,便能发出呻吟来,手足也动弹了。</p>
“蒙汗药药力还未退,先用嗅瓶给清醒些,才能给服下解药。”瞧见魏长磐不解眼神,孙三娘解释道,从怀中又摸出只瓷瓶来晃晃,“不然牙关紧咬,丸药送不到肚里去,也是白费功夫。”</p>
两个伙计拿着嗅瓶给各人嗅过了,地上顿时好一片舒服呻吟,像是不多时便要清醒了,孙三娘又道:“放人走归放人,酒肉银钱可不能少,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牛儿肉和酒,两包蒙汗药也要四两银子,算上解药,怎么不得要三十两银子,可不能少了去。”</p>
孙三娘见这小子脸色有异,没好气道:“老娘说了牛儿肉便是牛儿肉,好些日子没来客人了,哪来的白肉包子卖?明明是出来闯江湖的,也不晓得规矩,用店里筷子不说,要的还是酒肉,不给你几个下药给谁啊。”</p>
连珠炮似的言语说得魏长磐反倒有些愧于相对了,踟蹰着说道:“三十两银子,我身上没有那么多....”</p>
“咋个,难不成要让老娘做赔本儿买卖?”孙三娘瞪大双眼,又骂道,“别以为老娘男人不在就好欺负,逼急了咱也是跟自家男人学过两招的,也算是江湖人,这般不要面皮,人都放了还来讨价还价这一套?”</p>
“不是不是。”魏长磐连连摆手,“等这些人药都解了,三十两银子凑凑也就出来了</p>
。”</p>
“作孽啊。”孙三娘又是仰天长嚎,“就三十两银子还得十多个人凑凑,老娘瞎了眼,咋个瞧中这一车的穷鬼。”</p>
这话说得魏长磐愈发窘迫起来,一人等会儿得掏出二两多银子来,指不定他还得找同乡的许先借一钱银子,真是应了孙三娘一车穷鬼的言语。</p>
孙三娘嘴里碎碎念地埋怨,小二小三两个伙计去大车车厢里把大哥弄醒解绑了再扶回来,小三嘴馋了想要去掂块碗里牛儿肉来,却被小二一巴掌拍掉,那当大哥的至今对魏长磐还很是忌惮,拉着两个同胞兄弟远远躲了。</p>
屋外,雪虐风饕,吹进屋内,霎时间便化了。</p>
魏长磐在炭盆边烘烤着手,这酒家里的食水他是再不敢动的,先前饼子又只吃了一半,只得强忍着饥渴,拉条凳坐得离那兄弟伙计三人和孙三娘都远,就在许先身边,嗅了嗅那瓶后头脑像是清醒些,只是还说不出话,嘴角涎水也不淌,只是紧闭着嘴,死死瞪着孙三娘。</p>
假使眼神能杀人,想必孙三娘此时已被千刀万剐无数次而亡,奈何许先没有那般神通,也便只得跟死鱼似的瞪大了眼。</p>
自幼家境优渥,便是家道中落了,许先哪里受过这般屈辱?</p>
等老子手脚能动弹了,非得把那妇人先前几脚换回来不可,许先虽说有武夫体魄傍身,那几脚却仍是着实疼痛,难不成那妇人也是练家子?</p>
“瞧你那死鱼眼瞪的,瞪出来老娘也瞧不上你这样儿的,要是被老娘男人回来瞧见了,指不定以为是对他媳妇儿不轨,到时招子都给你挖出来,再瞪,信不信老娘这会儿你这对招子就得保不住。”</p>
此言一出,许先登时便老实了,魏长磐则将他向后拖到自个儿身后护着,生怕孙三娘当真上前要剜他眼珠子。</p>
遽然,屋门开了,风雪灌进屋内,孙三娘用胳膊护面,骂道:“哪个砍脑壳的也不敲声门就进屋,进屋也不赶紧关门,一屋子热气捂了多久,全被你个呆十三放走了。”</p>
“自家男人回屋,还得敲门?”屋门闭合了,醉醺醺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提着个布包,对孙三娘说道:“城里的衣裳,试试可还合身?”</p>
“死鬼,没瞧见屋里十多头行货,两个扎手点子一个麻翻了,一个在这儿,对盘还是松人,当家的你拿主意。”</p>
醉醺醺的男人扭头望向孙三娘所指扎手点子,对魏长磐道:“划下道来,拳头大就松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