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家主吩咐,你不能出院子。”
当护卫冰冷的声音响起时,戴云笙才缓过神来,见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院门边,一脚还没迈出就被那守着院门的两人拦住。看着面前的护卫,他沉下了脸,道:“告诉我父亲,我要见他。”
这两名护卫听到他毫不结巴的话,不由微怔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走开去前院通护,另一人则依旧守在原地,而除了这院门口的两人之外,院中还有两名侍女站在一旁垂低着头,看是侍女,然,那两人也是两名炼气期的修士,都是被派来盯着他以防他逃跑的。
戴云笙走回院中的桌边坐下,心里暗暗有些紧张。他胆怯,面对他父亲时心中会胆怯,一直以来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他仿佛不是他的儿子,只是这个府中不起眼的下人,他仰望着他,从小时候的孺慕之情渐渐的变淡,如今,血脉亲情这四个字他早已心灰意冷。
他只是个结巴,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他不会说讨好的话讨他开心,更没有令他父亲骄傲的地方,在外流浪修炼好些年,他们也不曾过问半分,只有在要利用他时才会想起他。
儿子?他这个儿子当得可悲。
坐在桌边呆呆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那威严而冷漠的声音传来才缓过神来。
“你要见我?”一身锦衣华服的戴家主负着手迈步走了进来,威严而锐利的目光落在戴云笙的身上。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离开?”他站起来,平视着他的父亲,要想明白后,原本紧张的心情也渐渐的放松下来。
听到这并不结巴的话,戴家主眸光微闪,目光落在面前的这个儿子身上,眼中只有威仪与严厉:“我已经说了,你必须留下来联婚,这是对家族大有好处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出去了。”
“可我也说过,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的了,我的人已经属于我的主子,只有她才能决定我的去留。”
“哼!区区一个小女子,有何本事要我戴家的公子去给她当小厮?更何况,你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她若真想寻你,早就来了,一个小小女子如何敢与我戴家为敌?我看她是知我要留你,已经自行离开了。”
闻言,戴云笙的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拧成了拳头:“她不会的!她会带我一起走!”
“她若敢来,我就让她横着出去!”阴冷的声音透着狠厉与杀戮,让戴云笙心惊的同时,更是心凉,愕然的看着面前这面露凶杀之色的父亲,第一次,感觉到他竟是这样的可怕。
“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不要想着逃出去!”他沉着声音警告着,威严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这里。
戴云笙怔怔的站在原地,只知道心头泛起阵阵寒意,好半响,他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早已不见身影的父亲,他抿了抿唇,转身回房。
夜色降临,守在戴云笙院中的那两名护卫和两名侍女忽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哪来的香味?好似花香。”一名侍女说着,朝周围看了看,然,这院子简陋得很,压根一朵花也没。
“嗯,真好闻。”另一名侍女也说着,深吸了口气,可不消一会,两人竟是砰的一声倒下。
“怎么回事?”院门处的那两名护卫见了,迅速上前来,可也在闻到那股香味后,意识到不妙,想到闭气却已经晚了,两人步伐微晃了一下,也跟着倒了下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房中的戴云笙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将他们四人拖到一边,将其中一名护卫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打扮成护卫的样子这才往外面走去。
而在另一边,顾七在夜色降临时也悄然潜入这戴府中,身披黑色斗蓬的她将身上的白色衣裙掩得分毫不露,一身的漆黑如同与黑夜溶为一体,让人无法察觉她的存在。
也不知那戴云笙在哪个院落,更不知那冰灵宝盒被放在哪个地方,她只能暂时藏身于一棵大树上,看着下方行走着的护卫与下人,先听听他们低声议论着的话。
听那些下人们说的八卦无非就是戴府联婚之事,以及一些姨娘又在打骂下人的一些小事情,她静立树上,目光掠过所见之处,忽的,见不远处墙角边,一抺身穿护卫衣裳的男子正在攀爬门墙,眼见就要翻过那面墙了,可一个不察又从上面摔了下来,那人一摔下来,她依稀看见那面孔,正是戴云笙那个呆子。
“嘶!”
重重摔了一跤,声音惊到了不远处的两名巡夜的护卫,那两人迅速而来之时,当看到那摔在地面的人时,顿时厉喝:“什么人!”
戴云笙惊愕的抬头,看到那两名护卫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只是,人还没爬起来就被两人抓住了。
“四公子?”两名护卫在看清是何人后,也不由惊呼一声,也在这时,被抓住的戴云笙一扬手,一把药味弥漫而开,那两人吸入了药味,身体一软也倒了下去。
戴云笙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此时,仍能感觉到心脏那里在猛跳不停,这样的事,以前他是压根不曾做的,可这做起来却又这样的顺手,真让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是一个会使坏的人?
正打算再爬墙时,忽的一只手往他肩膀上一搭,他脸色顿时一白,手中的药准备再出手时,却不料传来那并不陌生的清冷声音。
“是我。”
顾七站在他的身后,脸上神色清冷,只是那唇角却是噙着一抺淡淡的笑意,看着这个背对着她僵硬着身体的戴云笙。
“七、七小姐?!”戴云笙惊喜又愕然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她真的来了,这戴家,此时是这样的危险,她却这样就来了!
“嗯。”顾七应了一声,目光在地上的那两人身上掠过。
看到她扫向地上两人的目光,戴云笙有些无措的站着,第一次使坏,就让她给看到了,想了想,不由紧张的辩解着:“我、我父亲不让我离开,我、我只能,只能……”
“我知道。”她淡笑着,问:“你可知你家收藏珍物的地方在哪?”
“啊?”
“你家收藏宝贝的地方在哪?”她再一次问着,清晰而直接。在说话的同时,她蹲下身,从空间中取出药物灌入两人的口中。
听清这话,他有些愕然,却仍道:“在、在前院的书院的暗室里,可、可那里有实力高强的人把守着,而且里面的暗室我不知怎么打开,那里,只怕是进不去的。”未了,他又问了一句:“七小姐,你、你给他们喝什么?”
闻言,顾七唇角微勾,一抺诡异而狡黠的笑意在眼中一闪而过:“进不去?事在人为罢了。”声音一顿,又道:“一种可以让他们忘记刚才发生的药物,走吧!告诉我应该走哪个方向。”她伸手将他衣襟一提,带着他跃上屋顶,按着他所指的方向,往那前院而去。
戴云笙怔怔然,好半响也没缓过神来,一种可以让他们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的药物?这世上有这样的东西吗?他怎么不知道?
不多时,两抺身影落在前院一处屋顶上,借着夜色的掩护,并不容易让人发现。戴云笙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院子,道:“你看,那院子就是我父亲的书房,听说在这书房里有一个暗室,那还是有一回二公子说的,说他进去过,里面放着很多的宝贝,不过那地方,我没从进去过,也不知里面怎么样,七小姐,这样进去会不会有危险?那守着书房的两人是筑基期的修士,我们一靠近只怕他们就会发现了。”
顾七斜睨了他一眼,问:“你刚不是用了药吗?把那东西往空气中一撒,他们还不一样得倒下?”
被她这么一说,他脸色一红,好在夜色的遮掩下看不清。将衣袖中的药物拿了出来,道:“这个我、我加重了药量的,但对付筑基修士不知行不行。”
“试试不就知道了。”声音一落,她带着他悄然来到那院子的上风处,让他将手中的药摊开,让药粉随着夜风吹散着,弥漫在空气之中。
两人盯着那下方的两名筑基修士看着,不多时,便见那下方的两人步伐微晃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看到两名筑基修士也这么容易被放倒,顾七回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有潜力。”
戴云笙赧然,一颗心扑通的乱跳着,第一次做坏事,还是在他家里,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兴奋当中又带着一丝的紧张与不安。
顾七将他带了下去,上前探了探两人的脉博,确定两人短时间里不会醒来,这才迅速上前推开那扇门进去,进了里面便从空间中拿出夜明珠,照亮着房间,一边摸索寻找着机关。
看着顾七在寻找着机关,戴云笙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想帮忙,却不知怎么帮:“七小姐……啊……”正想迈步上前,却被椅子拌了一脚,整个人扑向前去,这一撞,竟到了那书架,也许是因他那用力的一推,那面书架竟是自动转了过去,瞬间将他整个人带入了暗室。
顾七回头正好看到这一幕,诧异的挑了挑眉的同时,更是轻笑一声,迈步上前一推,那书架也转了过去,便见到那戴云笙滚落在楼梯下方:“没事吧?”
“没、没事。”他连忙应着,拍了拍身上的尘起身,虽没事,但却被那楼梯撞得不轻,身上多处疼痛。
走了下来,顾七见这里面墙上嵌有几颗较小的夜明珠,但也将这里面照了个通亮,约莫四十平方的地方,排着好几排的架子,架上摆放着一些珍玩,以及一些灵宝之类的东西。
她迈着脚步在里面走着,一排排的看着,一边说:“帮我找找冰灵宝盒有没放在这里。”
“冰灵宝盒?”他怔了怔,问:“长什么样的?”他没见过冰灵宝盒,只是有听说过那似乎是可以保存灵药不变的灵盒。
“白色冰盒,找找看有没有。”
“好。”他应着,迅速帮忙找着,不多时,在最后一排架子上看到一个红色大盒,打开一看,里面正正是一个白色的冰盒,心一喜,连忙喊道:“七小姐,在这里。”
顾七走过去一看,正正是那冰灵宝盒,当下唇角轻扬:“不错,就是它了。”将盒子合上,连同那红木盒中一并收入空间中,一边挑着眉头问:“这是你家的东西,你有没什么想拿的?”
“没。”他摇了摇头,他并不需要这里的东西。正说着,就见她一转身,将那些架子上一些贵重的东西收入空间中,不消一会,就将这架上的东西清空了一半有多,只依稀剩下一些东西放在那架子上,看得他一阵目瞪口呆。
“七、七小姐……”
“嗯?”她回头扫了他一眼,无声询问着。
“你、你拿这么多东西,要、要去做什么?”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么多东西不见,明天他父亲会不会气疯了?也在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何她先前要灌那两人喝下那药物,她是不想让他父亲知道是他带她来这里的吧!想到这,心头不由的一暖,就是与他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也不曾这般为他想过。
“卖钱啊!最近我有点缺钱。”她扬唇一笑,这一笑,让她那清雅绝尘的美丽容颜多了几分狡诈与邪恶,看得他好半响也没能缓过神来。
“走!”把东西收好后,她往外面走去,后面的戴云笙紧跟着,两人出了书房,顾七拉着他飞掠而起,几个瞬息便不见了踪影……
他们连夜便离开了奕城,走得悄然无息。而戴家的人在后半夜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些倒下的护卫,当禀明了戴家主,到发现书房暗室里的宝贝不见,到戴家乱成一团,这一夜,戴家主可说是气得牙狠狠,当夜就吩咐人去寻找,只可惜,顾七和戴云笙早就离开了,而戴家的人虽知戴云笙不见了,但也没怀疑到他那里去,毕竟戴云笙有多少斤量他们还是知道的,一个说话都会结巴的人,又怎么能在戴家这么多的护卫眼皮底下悄然无声的卷走那么多的宝贝?
“给我找!到底是谁潜入的府中?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大厅中,戴家主大发脾气,底下的人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一声。
“父亲,说不定就是戴云笙勾结外人偷了我们府中的宝贝!”那戴云高在一旁说着,虽说这事他也不相信会是戴云笙那傻子干的,但,那呆子却在今晚也不见了,此事总感觉跟他脱不了关系。
“找!无论是不是他,都要把他给我抓回来!从今天开始,府中巡夜的护卫再加一倍,竟让人来去自去的在戴家偷窃,将我堂堂戴家当成什么了!”他厉声怒喝着,拳头紧紧的拧着,气得血液翻滚,心头起伏不停。
而在另一边,顾七带着戴云笙出了奕城,却不料在城外遭遇了埋伏。看着眼前这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再看那从黑衣人身后走出来的那名老者,她眯了眯眼。
“单老这大半夜的不睡,竟在这里等我?”清冷的声音噙着意味不明的情绪,那清幽的眸光直直的落在那单老的身上,眼中暗光流动。
跟在她旁边的戴云笙看到这场面与架势,吓得有些腿软。这些人想干嘛?杀他们吗?那公会的单老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以往就是独自一人也不曾遇到这样的伏杀场面,看到这三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围住,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他只知道,这一刻的心惊得扑通扑通直跳,两条腿也在颤抖着。
倒也不能怪戴云笙会惧怕,毕竟,以前的他从来不曾遇到这样的场面,突然见到这样杀气腾腾的场面,而且这三十几名黑衣人围杀的对象还是他们,他一个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又怎能不害怕?
“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单老眯着阴狠的目光,他站在黑衣人的前面,负手而立,以着一种看待死人的目光看着顾七,就仿佛知道,她,绝对活不到见明天东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