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便再一次不省人事。
等到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屋顶很低,好像稍微一蹦就能碰到头顶,昏暗的油灯下,老旧的桌椅床榻显得更加的老旧,墙角里堆了不少瓶瓶罐罐,从上面的灰尘看,应该是好久没有用过了。
陈积的后背很疼,那两枚透骨钉还嵌在身体里,他知道,如果不及时拔出来清理伤口的话,是非常容易感染的。
在这个年代,感染在很多时候就直接意味着死亡。
只是很明显的是,现在的他没有这个时间。
陈积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缚在一根柱子上,绳索绑的很紧,他能动的地方只有一个脑袋而已。
他的脚边堆满了木柴,一直没到他的大腿出,上面还有不少小麦秸秆。
带他过来的那名女子,身上的斗篷已经消失不见,此时她的身上是一件粗布衣裳,头发虽然乌黑却稍微有些杂乱。
布衣女子还在给陈积加着干柴,看到他转醒之后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嘴里说道:“陈公子,现在还不是你叫喊呼救的时候,我现在能做到最残忍的手段就是将你烧死,如果你要大喊大叫的话,我只能再尝试点别的了。”
陈积“嗯”了一声道:“活活烧死就已经比其他的酷刑要厉害多了,步顔姑娘还是别试了。”
布衣女子停止了添柴,转过头对陈积道:“陈公子竟然认识我?哦……”
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刚起的兴致突然消失不见,然后继续道:“是通判大人告诉陈公子的吧,我早就应该知道,指望他们怎么可能治得了武陵王的公子。”
陈积却是摇了摇头:“我还没见过咱们洛州城里的通判大人,猜到是你,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差人查过一次。陈三公子所害的人中,只有那老婆婆有个这么大的孙女,而且看屋里的那些罐子,应该就是老婆婆平时摆摊做生意用的。”
“陈公子查我的时候竟然没有斩草除根?那可真是出人意料。还有,听陈公子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名为步顔的布衣女子继续开始为他添柴,她的语调还是那么平稳,只不过削瘦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忍受着自己的情绪。
陈积叹了口气,刚才看到那些罐子的时候,他就基本知道了自己现在的遭遇。
今晚在府里准备刺杀自己的,不止是那个来路不明的杀手,还有这个步顔。
来到这里之后的他,对于这副身体之前所作所为的态度,虽说基本上都是毫不在意的洒脱,但是有一件事却一直是在耿耿于怀。
对于那些吃喝嫖赌以及打杀恶棍,他都毫无心理压力,就算承担起相关责任,他都完全可以接受。
但是对于误杀那摆摊婆子的事,他实在是承担不起来。
那可是一条无辜的人命,所以他只能选择把自己择出去,然后站起人道的角度给她的家人相对更多的补偿。
没有办法,他的价值观可以让他为这副身体抗下远去蛮荒做质子的重担,却不允许他无故背上那滥杀无辜的罪名。
“那件事和我确实毫不相干。”
陈积点头回道:“真正的陈积已经在七月十八的那天晚上得了报应,被一个十六七的孩子打中要害,然后去地府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