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挨完一百廷杖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陈洪连忙应道:“请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宫中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宫人一旦得到雍靖的处罚,在受刑之后,必须来给雍靖看一眼,因此陈洪在受过一百廷杖之后,才连忙来到养心殿,让雍靖看一看自己受刑之后的伤势,这么做也是为了让雍靖一解心头之恨。
跪在养心殿前广场上的宦官宫女早已被吓得瑟瑟发抖,望着他们的可怜模样,菩萨心肠的高庸无奈叹息了一声,决定再冒死救他们一回。
高庸一边搀扶着雍靖向西暖阁走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奴婢心里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雍靖眯了眯眼,侧头看向高庸,冷声道:“若是皮痒了你就说。”
高庸讪笑一声,壮着胆子说道:“即便主子将奴婢打死,奴婢也还是要说的。”
雍靖冷哼一声,旋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说。”
“自从上次那名满嘴胡邹的小宦官之后,奴婢便已将养心殿内外的宫人都换成了宫里的老人,他们对主子的忠心丝毫没有掺假的成分。”高庸松开搀着雍靖的手,忽然跪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如今太子爷只身在外,也不知过得怎么样,主子权当是为了太子爷祈福,也实在不好大开杀戒啊。”
这就是高庸的聪明之处了。
雍靖因为自己在宫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弱点与软肋,因而想杀人灭口,而高庸在劝说雍靖的时候却能够准确的切中要害,以李寿为切入点,请雍靖饶恕对其忠心耿耿的宫人一命,高庸说得有理有据,就连雍靖也不好反驳。
雍靖的软肋是李寿,而高庸在劝说雍靖时,自然要拿李寿来说事儿。
雍靖深深的看了高庸一眼,道:“让陈洪将外边的宫人全部登记造册。”
高庸连忙给雍靖磕了几个响头,道:“主子如天之德,奴婢谢主隆恩。”
雍靖一脸玩味的拍了拍高庸的脑袋,道:“你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廷杖吧,”
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雍靖已经决定赏给高庸一份脸面,那就干脆赏一个大的。
高庸冒死进谏,雍靖大怒之下赏了他五十廷杖,然而最后却仍然看在高庸的面子上,留下宫人一命。
这波高庸不亏,雍靖同样不亏。
高庸收到了宫人们的感激之情,雍靖同样收到了高庸的忠心与感激。
大周皇宫里的宦官与宫女加起来数以万计,雍靖也不可能去挨个的给他们恩赏,雍靖只需牢牢抓住高庸的忠心,即可做到万事无忧。
良久之后。
高庸从养心殿走了出来,瞥了眼跃跃欲试的陈洪,道:“皇上有旨,高庸言行无状,着前往慎刑司自领五十廷杖,其余人等一律免逮问。”
跪在养心殿前广场上的一众宦官与宫女闻言,连忙齐刷刷的磕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陈洪讪讪的来到高庸的面前,搀扶着他的手臂,陪着笑脸道:“就让儿子陪着干爹前往慎刑司受刑吧。”
“走吧。”高庸点了点头。
二人行至养心门时,陈洪连忙小心翼翼的出言提醒道:“干爹,小心门槛,天黑,干爹可得仔细着点。”
这幅父慈子孝的画面,有人看了心生羡慕,有人看了觉得恶心。
羡慕父亲的慈,恶心儿子的孝。
二人离开后,怀恩带着几名宦官给跪在养心殿前广场上的一众宦官与宫女登记造册,并严词警告了他们:不许出去胡说八道,违者,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