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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身陷深谷(1 / 2)

 两旁山壁上生长的植物虽多,但要从中找出医治沼毒的草药来,一时之间也是难上加难.虫夫人思虑再三,沉声道:“大伙沿着山壁前进,便走边寻,呼吸尽量放缓些,以免吸进大口的沼毒。”</p>

众人心道,也惟有如此了,与其毫无作用的在此耽搁时辰,还不如搏上性命,往里直走,兴许还能寻到解药奔出一条活路来。众人当下排成一条直线,一个接一个摸索着石壁往前行进,虫夫人当仁不让又做起领头之人。</p>

这地中霉腐之物也不知道累积了多少年了,稀烂得很,众人一脚踩下,顿时没至膝间,行得极是辛苦,鼻中闻到,都是腐烂的臭气。</p>

行了不多久,只见前边地中,多有动物尸骨,半现半隐于腐泥之中,虫夫人皱着眉头道:“大伙小心了,估计已是到了沼毒所在了。”众人闻言心神一紧,大是紧张起来,都是不由自主的屏起气息来。</p>

刘亭突地指着前方兴奋的叫道:“你们瞧,是藿香草,正是治疗的沼毒的草药。”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前边约十余丈处的山壁旁,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藿香草。众人大喜,加快步伐,拼力朝那地处行去。</p>

虫夫人笑道:“果然天不亡我,这藿香草本是长在阳光充足之地,此处光线阴暗,却也生长了那么多的藿香草,实属难得啊。”</p>

众人七手八脚,将那些藿香草统统采摘一空,甚至连根茎都挖了出来,有的人早就急不可耐,将还带着土泥的草茎就放入嘴中嚼咬起来,囫囵吞枣般的把它吃了个干净。</p>

有了医治沼毒的草药,众人心中就似有了主心骨一般,不待虫夫人开口,早就个个奋勇当先的往前行去。可惜他们忘了,这藿香草乃是医治沼毒的草药,却非预防沼毒的药物,换言之,该中的毒还是要中的。行了不到一会工夫,个个是头昏脑胀,四肢乏力,正是沼毒发作的先兆。</p>

阳有仪等人仗着功力深厚,早就运起了龟息功,吸进的毒气甚少,虽然也感到有些不适,但并无大碍。那些身无功力之辈就惨了,刘亭和李孝堂等人个个是嘴唇发紫,面色铁青,行起路来摇摇晃晃,就似醉酒一般。</p>

虫夫人上了年纪,体质本就弱于常人,虽说此时仗着功力护体,但此条峡谷,长长不见尽头,也不知要走到几时,再行下去,恐也坚持不住。</p>

阳有仪本就一直紧紧跟在她后头,此时瞧着虫夫人也不大对劲,抢步上来,不由分说,就把虫夫人背了起来,虫夫人挣扎了几下,推阳有仪不动,也只能由着他,笑道:“你这小伙子心肠好好,知道尊老爱幼,将来必成大器。”</p>

阳有仪笑笑不语,转首又对着众人道:“大家互相照顾一下,体力好的帮衬下体质差的,咬咬牙坚持着,怎么的也要走出这峡谷再说。”</p>

众人虽然都明知此理,但这沼毒的确厉害,开始时倒还有人能够互助,但随着往里越行越深,毒气更甚,个个已是自顾不暇,哪还顾着别人,一路行来,已是不断有人倒下,连哼都不哼一声。</p>

阳有仪眼见如此,虽心有不忍,但知道情势危急,也非自己所能相抗的,有心助人却无力相帮,心中暗叹,只得咬紧牙关,背着虫夫人往前急走。凌云霄也极重友情,此时搀扶着刘亭,深一脚浅一脚紧跟着尚未倒下的人群往峡谷深处行去。</p>

一行人在腐泥中跌跌撞撞蹒跚而行,沿路不断有人倒下,可前方所瞧处,仍是一条又窄又暗的通道,这峡谷尽头,到底还有多远?</p>

刘老爷子咳得更是厉害了,几乎是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才要干休,痰液其中夹杂着丝丝血迹,洪通海满脸忧虑道:“老爷子,再这么下去,恐怕不大妙啊,还是养好伤再上路吧?”</p>

刘老爷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摆手道:“无碍事,无碍事!”</p>

阿草却不言语,只顾在前边埋头赶路。洪通海正欲答话,却见得身后远处惊起大片飞鸟,在空中久久盘旋不落,洪通海朝后瞧了瞧,道:“有大队人马追上来了。”</p>

刘老爷子叹了声气,道:“就算老夫要歇,别人也不给老夫这点时间啊,还是赶路要紧,走吧。”</p>

卯翁柳也觉察到后边的异样,自言自语道:“这翁老鬼动作好快,那么快就领人追上来了。”</p>

阿侬急道:“阿爷,那我们该怎么办?”</p>

卯翁柳笑道:“翁老鬼是想等我们与那老家伙拼死一斗后方才坐收渔翁之利,他不会那么快着跟过来的,我们只管盯着你姐姐就成。”</p>

行了一阵,阿草用手中短刃划开前边的一团高齐人头的乱草后,不再往前,转回身来道:“图中所绘的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只是......”她话没说完,刘老爷子早就越过她的身侧,钻入那草丛里边。</p>

阿草惊道:“前边无路了,是条峡谷。”饶是她提醒得快,刘老爷子也几乎一脚踏空,好得他身手矫健,一觉不对,立马收脚,重心往后,双手反手抓住那些乱草藤蔓,硬生生的止住了下坠的力道,一屁股坐在悬崖边上,只见大片泥石齐刷刷的往下滚落而去,石壁上长满植物,瞧不到底,也不知道这峡谷到底有多深,若是掉了下去,焉有活命?</p>

刘老爷子暗道一声:“侥幸!”身后衣襟早就被冷汗浸湿。</p>

洪通海和阿草钻了进来,瞧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也猜得出方才情势定是危急无比,洪通海赶忙上前扶起他,问道:“老爷子,没事吧?”</p>

刘老爷子摇摇头不语,定了定神,凝目望去,只见此条峡谷并不算宽,与对面也不过五丈之距,但却甚长,一眼瞧去,弯弯曲曲无穷尽,一直延伸到远处草林尽头处。</p>

刘老爷子收回目光,对阿草淡淡问道:“你没带错路?”</p>

阿草轻笑一声,道:“虽然我没来过此处,但按图索引,决计错不了,而且图上所标那条细黑线,并非什么地界标示,应该就是指这峡谷。”</p>

刘老爷子伸手入怀,取出那图纸,仔细瞧了半响,又抬头瞧了瞧周边地形,点点头道:“应该没错了,就是此地了。”收纸入怀,神情有些激动,低头望着脚下悬崖半天不语。</p>

洪通海小心翼翼问道:“老爷子,那下边我们该往哪走?”</p>

刘老爷子深思良久,方缓缓道:“沿着峡谷边上往里走。”</p>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极为强势无比,才不过半个时辰,就将阿叶大半个身子浸泡在雨水之中。豆大的雨滴溅击在阿叶面颊之上,有些刺痛,但怎比得她心中痛楚的万一。阿叶勉力微睁着双眼,朝灰蒙蒙的天宇瞧去,转眼间视线就一片模糊,是泪水还是雨水?她无从分辨,只是心中暗道:“再下大点吧,把我淹死了最好。”</p>

就在胡思乱想之中,却觉眼前一暗,面上却无了雨水溅落,她抬眼一瞧,只见一把油伞撑在自身上方,帮其遮住了雨水的侵袭,阿叶目光顺着油伞往下,见握伞的人是个年约八旬上下的老者,面容和蔼可亲,此时正笑容可掬的望着她,眼中充满关切之情。</p>

阿叶再瞧,却见这老者身上本穿着一白袍,如今却又黑又脏,周身还破了几处大洞,小窟窿更是不计其数,唇上颌下虽有白须飘飘,但也是稀稀疏疏,明眼一瞧就知,定是方才那场大火所致,想来这位老者定是从那火场中奔行上来的。</p>

阿叶见其虽然样子有些狼狈,但就这么随意一站,却是气质儒雅,气势不凡,一瞧就知不是什么寻常人物,难道是山下那群纵火者的头目?阿叶想要发问,只是喉头里除了几声自己都辨别不清的音节外,哪里发得出声来。</p>

老者见这姑娘双目圆睁的瞪着自己一瞬不瞬,微微一笑,半蹲下身子来,单手托起阿叶的头颅,让她的后颈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瞧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天香草的迷毒,果然厉害。”</p>

阿叶心中一惊,心忖这老者肯定大有来历,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中了天香草之毒,想来定是放火烧山的那伙人了,心中忿恨,只是苦于无法动弹,也不知道这老者要拿自己怎么办?正着急间,听得旁边踢踏脚步声响,似乎又有人来。</p>

她微微转头,只见一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子的粗壮汉子从雨幕中现出身来,精赤着上身,将衣物捆系于腰间,肩上扛着把七尺长枪,大步踏雨而来,边行边放声大笑,嘴中连呼道:“过瘾,过瘾,好久没打那么过瘾的架了!”言毕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声震彻长空,震得阿叶双耳嗡嗡直响。</p>

阿叶心道:“这汉子不知是何路数,笑声这样惊人?难道也和这老头是一伙的?”</p>

那汉子行到老者身旁,躬身行礼道:“先生,那些挡路的家伙统统都给我抛下山去了。”</p>

老者问道:“可伤及人命?”</p>

汉子扰扰头道:“可顾及不得,打得上瘾了,死没死人可就不知道了。”</p>

老者叹了声,道:“你性子粗鲁,这般打斗打出人命来,也怪你不得,只能怨他们命苦吧。”</p>

汉子站直身子,环顾四周一番,面色惊疑道:“奇了怪了,这山上之人和山下放火之人不是一伙的?瞧其衣物,像是同一族类之人嘛?”</p>

老者沉吟不语,阿叶听得也是满腹疑惑,听他们二人话语,并不似和放火烧山之人同一路的。</p>

汉子猛然道:“不好,雨水都要盖过他们的身躯了,再这么下去,非得淹死人不可,得想个法子把人移到高处去才行。”</p>

老者笑道:“不急,他们身中迷香之毒,所幸这里地处宽阔,风力也大,迷香入体甚浅,让他们多泡泡些凉水,迷香自解,到时他们还不自行起身了。”</p>

汉子甚是不解道:“瞧着明明是同一类人嘛,怎么又是烧山又是下毒的,手段狠辣之极,是要将人往死处里逼啊,当真令人费解。”老者闻言笑笑,却也不答话。</p>

阿叶被雨水浇淋已久,浑身透凉,不自主打起寒颤来,双拳下意识的紧握了下,竟是能动了。老者瞧在眼里,眼中带着笑意道:“姑娘莫急,再忍忍就好。”</p>

这场雨来得突然,退得也是蹊跷,就在雨水就要漫过众人身躯之时,它却停了,似乎冥冥中真有老天在眷顾着卯家寨一般。众人泡在水中久了,迷香之毒渐渐减去,陆陆续续已有数人站起身来。</p>

阿叶此时也已清楚,眼前两人,是友非敌,就算非友也无恶意,要不方才那汉子一上来,见人未曾死绝,每人再补上一个窟窿,岂不了个干脆。</p>

待众人都醒转,虽还有些动作不灵便,歇息一阵便也无碍,阿叶转头一瞧,才见垫在其身下的正是那应挨千刀万剐的卯达弄,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死活。他旁边也躺有一人,阿叶瞧其衣着,认得是隔壁家的二婶,此时头紧挨着卯达弄的脖颈处,面朝下也是毫无声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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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叶瞧着卯达弄,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朝他身子处狠狠踢了几脚,他却毫无动静。阿叶与旁人合力想扶起二婶,才一抬手,却见她手环抱着卯达弄颈处死死的,竟是分不开身。</p>

阿叶眼见奇怪,令众人罢了手,自己蹲下身子仔细一瞧,已是分明,原来二婶口咬着卯达弄脖颈不放,那处正是人体动脉之处,想来卯达弄早就血干死绝了,只是大雨冲刷,血迹已被洗个干净,只留有淡淡的血痕。</p>

阿叶心中明白,定是卯达弄想对自己不轨,隔壁二婶眼见情急,在自身难保之时纵身扑向卯达弄这个恶棍,将其活活咬死。阿叶心存感激,赶忙呼人扳开了二婶环扣卯达弄脖颈处的双手,将其扶起,才把她身子转正,众人顿时呆住,只见她胸腹之间,插着一把短刃,没入胸中直至刀柄,想来是卯达弄死命挣扎时所弄,瞧二婶之样也是气绝多时了。</p>

阿叶眼含热泪,心中悲切,猛地从腰间拔出短刃,发了疯似的没头没脑朝地上卯达弄的尸身刺去,直把那尸身刺了个稀烂,众人也不阻拦,个个心中都恨透了这个趁乱打劫的卑鄙小人。</p>

待阿叶刺得累了,罢了手,众人才上前将那尸首抬起,打算弃到山下喂虎狼去,才一抬起,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声响,一些金银首饰从其怀里掉了出来。众人大奇,又将其尸首放下,伸手到其怀里乱搜一番,又摸出一些首饰来,还有一封浸湿了的信件。</p>

阿叶恨声道:“这家伙又是上哪家偷得这许多细软来?”伸手接过那信,从中取出信笺来,只是被雨水浸泡多时,信纸烂软,上边的字迹早就模糊不清,但落款处却依稀还辨得出是个翁字。</p>

阿叶惊道:“是翁家来信?难不成,这家伙和翁家有勾结不成?”神情疑惑,将信递给旁人,个个凑眼一瞧,都是神情大惑不解。</p>

有人在旁接道:“怪不得这几日来他总是鬼鬼祟祟的,老往山下跑,应是去和翁家人接头去了,这些金银珠宝,都是翁家人给他的吧?”听此人这么一说,个个是气愤填膺,大骂卯达弄猪狗不如,为了点小财竟舍得出卖卯家,七嘴八舌之下,个个怒气上头,拔出腰间佩刀,冲着那尸首又是一阵乱砍。</p>

阿叶待大伙出够了气,此时倒静下心来,道:“先把二婶抬回她屋去,一会给她设置个灵堂,她为我而死,我可得要给她守灵,至于这家伙的事,日后自然要查清楚,现在快把他扔了,扔得越远越好,我不想再看到他多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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