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送来的书册实在很多。我对从哪里开始学习一时半会儿理不清头绪,只好先将它们放到身侧,拆开信封看看母亲有什么意见:
“那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白眼狼,难怪能做出客人面前苦恼、打扰你练习之类无礼的事情。他一定是继承了生母的秉性,任性又自我,长大后也不见得对你有什么尊重,作为母亲,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知晓他的本性。”
“比起照顾那个小拖油瓶,还是尽快得到家主青睐,以及实际地位比较好,好在直毘人的确很关心你,你是我漂亮的女儿,脸型像我、那双忧郁的眼睛则像极了你父亲,谁不会爱怜你呢?”
“不过你身体虚弱,很多东西贸然尝试说不定会伤了你。还好我给你选了个年长的男人,他更从容、也更懂得分寸。若是那些半大小子,天知道会做出什么糟氵蹋人的事情!”
她毫不保留对直哉的不满,其间为直毘人美言了几句,试图以此安抚我对男子的恐惧。
母亲悉心教导我说:“为了避免受伤,首先你得懂得了解自己才行……”
为我点明的顺序,她在最后给予这般的警示:
“当然你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看这种书,这是荡|妇的行径,是不洁、可耻的!像你这样大家族出身的小姐应该表现得纯洁而蒙昧,经过丈夫指引才表现出特别的样子。”
作为家族的大小姐。母亲宝贵的女儿的经历仿佛还在昨日。如今嫁人后我却要偷着地学习为人不齿的东西么?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转变。
我一点都不想照做。
拧开浴室花洒后,热水喷涌而出,我好像一只可怜无助的流浪狗,闷闷不乐地伸出手指,甚至报复性的带上了些力气。
疼。
痛楚突如其来,让我像虾米般蜷缩身体。
最终为了避免未来遭受更大的折磨,我只能选择屈服,而就在缓慢而细致的清洗中,我不知为何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母亲曾在过去失手将我的右臂打到骨折,就算“大夫”带来及时,治疗手段也非同寻常,我也得保持吊住手臂的姿势休养几日。
这时候清洗的工作由就常子代劳。
年轻美丽的女仆将我抱入浴盆,她叫我将头枕在她的胸脯上,然后以纤细的手臂圈住我的身体,
常子将浴液挤在手心,轻轻打出泡沫,把它们细致地抹在我的皮肤上。她手指如蛇腹柔滑。
浴桶内的水很热,萦绕在四周的水汽很热,常子的呼吸很热……
……
水流轻抚我的皮肤,热意也跟着流进了我的身体里。它们不断汇聚,将我向托向未知的高空。
实在太奇怪了,我扭着身躯想要从中逃开,但腰肢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弓起。
而花洒中的热水扔在继续,温热的水滴沿着小腿的曲线,缓慢地滑过我的皮肤,一路坠落——
“滴答”
“滴答”
扶住墙壁,撑住发软的双腿,垂首时在我脚下流动的水流中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缓缓走出浴室后,我发现直毘人正躺在床上,手里翻看的是一本熟悉的书籍。
他来的比平时早上许多,我完全没有做好迎接他的准备,因为心情烦躁,甚至直接将看到一半册子随手扔到塞到坐垫里,就去浴室洗漱。
“抱歉,我突然觉得垫子不太舒服。”
面对直毘人戏谑的目光,我耳根一阵发烫,尚未完全褪去的绯红从脖子向脸颊蔓延。
浑身僵硬,我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垂下脑袋,不敢再去看他的表情。
“真是青涩得可爱,别紧张,我不会说些什么的。”
空气中传来男人爱怜的感叹,视野中他从床上坐起,合拢双掌将书册重新闭起,放回垫子中。
“站在那里不辛苦么?为什么不坐过来?”
直毘人以温和的声音循循善诱。
我一动不动。
尽管直毘人表现得宽容又体贴,但读完书后,看见他我便会想到疼痛,会忍不住瑟缩身体。
没有纸板、也不敢贸然触碰他。
情况一下陷入了僵局。
而无言的对峙中,直毘人先我一步选择了妥协。
“是我唐突了……我好像没有同你聊过直哉生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