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情，嘴上说说容易，真的做起来很难很难。</p>
杨栋再回祝口大队时，没能去收拾行囊，而是被叫到大队办事处，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教育。</p>
没有人限制他的自由，但也没有人会轻易同意他离开。</p>
不说别的，杨栋来到祝口大队的近两年时间里，开展的劳动生产工作和他在这里吃饭穿衣用度相比，完全不是等值的。</p>
养了他两年，他一句话不说，拍拍屁股要走人，曹安堂也不愿意。</p>
等到沈梦星出院也回来的时候，曹安堂专门找到这三个大学生，坐在一起长叹了一番。</p>
具体的谈话内容很杂，但有一个中心意思，曹安堂表达的非常明确。</p>
“你们是组织上分配来的，我们欢迎你们，也会尽最大努力给你们创造比较好的生活条件。但请你们明白，这个好的生活条件不是白给的，而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们祝口大队带来改变。如果你们做的不够好，那我只能把你们也当成普通的下放人员来对待，正常记工分，按分配给。至于你们想走，我只能说整个大队没有人会限制你们的人身自由，那也是犯法的事情，我们不会做。但你们总要写申请调走，组织上也会派人来询问我的意见，我只会说，我不同意你们走。最后结果怎样，还是组织上做决定。话尽于此，你们自己掂量着办。”</p>
曹安堂这些话，也算是掏心掏肺了。</p>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足够感动杨栋几人，哪怕是没有感动，震慑总该有吧。无论哪一方面，都应该会让对方绝了离开这的心思。</p>
但万万没想到，曹安堂和整个祝口大队的真心，换来的是杨栋更加坚定地要离开！</p>
入夜时分，北风又刮起来了。</p>
祝口村生产社门堂旁边耳房里，杨栋小心翼翼地打包着自己的行李，时不时凑到门边上看一眼，提防有人发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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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正想松口气呢，突然间，一阵敲门声传来，惊得他整个人颤了两下。</p>
“谁？”</p>
“杨栋，我是沈梦星。”</p>
“梦星同学？”</p>
杨栋微微松了口气，赶紧把打包好的行李往墙角上塞一塞，直接拿被子盖住，这才跑去打开了房门。</p>
身体看上去还有些虚弱的沈梦星，此刻愁云满面，进了屋之后，就是往小板凳上一坐，开始唉声叹气。</p>
杨栋都迷了。</p>
“梦星同学，你干啥啊，来找我，就是让我听你叹气的啊？”</p>
“杨栋，我想走。”</p>
沈梦星开口第一句话，直接说到杨栋心坎里去了。</p>
可杨栋又不傻，明显看得出，此刻的沈梦星和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不太一样。这人啊，经常好了伤疤忘了疼，估摸着那曹安堂又多弄来的几袋子火炭，马上就要把沈梦星给收买了。</p>
想到这些，杨栋就觉得，可不能提前暴露自己的目的，站在那也不说话，就是安静等着下文。</p>
“杨栋，我是真的想走。我感觉，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值得我留恋的了。”</p>
“哎？梦星同学，你不是还有徐宗鑫吗？”</p>
“他变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变了。都快两年了，他没有和我一起念过一首诗，没有跟我一起跳过一支舞。哪怕是说话都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太多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怎么种地，怎么种好地。我在他眼里，连洒在院里的种子都不如。”</p>
沈梦星就像个怨妇一样絮絮叨叨。</p>
杨栋张了张嘴，却无言以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