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晞眼中闪过复杂：“毒死鸡的是丹毒，毒死陈三娘的是丹毒和断肠草。是仵作和钟太医一起查验的。”</p>
郭钏低下头，：陈三娘的事自有官府去查，是包庇是公正，自己管不了。嫡出身份自己从来没想过放弃，就算今后嫁个庶民，有这嫡出身份腰也要挺得直些。现在得进一步将这个身份定下来才成。</p>
郭钏捂脸哭泣起来：</p>
“阿爷，全是儿的错。儿就不该跟阿爷回来，更不该顶着个嫡出名分回来。儿就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p>
郭晞安慰她：“这里是你的家，怎能说这种话呢？虽然我那几年征战沙场，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们。”</p>
郭钏“呜呜”地哭着：</p>
“其实儿根本不在乎身份，在儿的心目中，也是愿意回到自己的家跟家人在一起生活。一日不过三餐，夜眠不过七尺，就算郭府富可敌国，儿也没放在眼中。”</p>
郭淳讥笑：“虚伪！你说不在乎，可是没有这些钱财你怎么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自打嘴巴。”</p>
郭钏转头看她：“这些钱财是阿爷辛苦得来，我是阿爷的血脉，阿爷愿意将他得的钱财养自家的儿女，不知道四娘有什么意见？我想，我享用的这些应该没有你的血汗吧？”</p>
郭淳冷冷一哼：“就算没有我的血汗，也有我的努力。你这么些年没在家，回来就坐享其成，凭什么？！”</p>
郭晞大叫：“住口！将来这家业也有她一份，她就该享用。你现在用的也是她的。没有做姐姐的样子。”</p>
对于郭晞明显的维护与宠溺，郭淳又气又嫉妒，回身抱住方姨娘哭起来。</p>
郭钏一撇嘴，求郭晞：</p>
“阿爷，儿求你放儿走吧。儿到外面独立门户，不受这腌臜气。当年一大家子出逃却惟独不通知浣春院，让儿跟阿娘受这磨难，我们不想追究责任，却也不能任凭欺侮啊。阿爷，放儿走吧。儿不要这嫡出身份，儿不要这滔天富贵，儿只求保住性命，只求阿爷出手相帮，查出纵火的真凶，将他们千刀万剐，为阿娘报仇伸冤！”</p>
郭晞不满：“胡说。这身份哪里是你能放下就能放下的？郭府就是要有嫡子嫡女凑个好字，才能家宅兴旺。”</p>
郭钏讽刺地一笑：“儿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谁做，只要有这么个嫡女就成。儿愿意将这个位置让出来。”</p>
听郭钏要放弃嫡女身份，莫姨娘方姨娘激动了，抢着答话。方姨娘柔媚地说：</p>
“阿郎，婢妾以为，既然这个身份对五娘而言是个负担，不如，让有能者担当吧。四娘明丽端方，倒是可以胜任。”</p>
莫姨娘额头也不痛了，对方姨娘嗤之以鼻：“三娘才名在外，马上要说亲事，应该让三娘担当。将来必然能为郭家带来很大的助力。”</p>
莫姨娘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王氏。王氏皱眉，不情愿地开口：</p>
“妾以为，若五娘的确不愿意接受这身份，承担这责任，夫君就莫勉强她。毕竟她太小了，缺乏足够的历练。三娘不错，既有才气，又大气，堪为郭府嫡女。”</p>
郭晞脸色黑沉，张嘴想呵斥，竟然张不开口，望着郭钏，自嘲地笑道：</p>
“你以前说，这府邸就是一潭浑水，当时我还不服气，现在，亲眼看见，不服不行啊。”</p>
郭钏点头：“阿爷常年在外征战，对这内院的龌龊看得少很正常。阿爷，这样你是不是愿意放儿自由？在这潭污水里，儿无所依仗，迟早会被吞噬致死。”</p>
郭晞看着受尽苦头的女儿，摇摇头：</p>
“这个位置是你的，没有你就没有这位置。除了你，谁也不行，你甩不掉的。我想好了，将那清风院整个封闭隔离，成为府中府，另开院门，你自己做自己的主吧。我会派遣兵士守大门。”</p>
郭钏两眼放光：“真的？”</p>
王氏大叫：“那可不行，那是笑话。一个尚未出嫁的闺女，独自开府，成什么话？妾的面子也全丢尽了。”</p>
郭晞嘲讽地看着她：“当年，你骗我说杳娘他们是走散了的时候，就已经自己把面子丢了。现在还说什么面子？这是我同意的事，有我给她撑腰，谁反对也不成。”</p>
沉着脸看着一屋的人：“平日里，一个个看起来最懂规矩，今天全露了本来面目，真让我大开眼界。若今后被我知道谁再欺侮五娘，打死。姨娘也不行。”</p>
王氏尖锐地说道：“夫君，您这样纵着她，让这些儿女如何自处？”</p>
“如何自处？守好本分，各回各院，犯错的，等着处罚。从来嫡庶有别，他们也别失了分寸。”</p>
看姨娘和庶子女退了出去，又叫了人进来扶郭钢回外院：</p>
“钢儿，今天很不错，知道护住小妹，主持公道，将来，这郭府交给你，我很是放心。”</p>
郭钢苍白一笑，对郭钏道：“还是几个月前说过带你出去玩，现在得等我这身子恢复了才成。总之，大哥欠着五妹妹。今天的事你不要太过思虑，一切有阿爷在呢。”</p>
郭钏拉着郭钢的手，看着他眼里的温暖笑意：</p>
“谢谢大哥。今天大哥救了妹妹，改天妹妹请大哥喝两杯。”</p>
沉默地看着郭钢离开，郭晞半晌才和蔼地对郭钏道：“你祖父马上就回来了，一回来就开宗祠。”</p>
叹口气：“本来，陈三娘是签了死契的婢仆，死了报备一声，赏些钱财就行了。可是，想到出手的人针对的是五娘，我还是报请万年县县衙前来查验，没想到惊动了京兆尹顾子澄。估计会到府传你们问话。”</p>
郭钏惊讶：“顾子澄？是以前长安县的顾明府么？升得可真快。”</p>
郭晞道：“你认识？”</p>
“打过交道。”</p>
“他是得雍王韩王鼎力推荐，破格提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现在很是受重用。”</p>
“那，崔光远呢？”</p>
“贬出了京城。崔光远虽然不曾依附谁，却也未曾为圣上登位出力。”</p>
“那，李辅国想来高升了？”</p>
郭晞诧异地看着郭钏，点点头：</p>
“夫人，这几日就不要出这院子，家里的事先交给苏姨娘。”</p>
而后拉着郭钏：“钏儿这几天要暂时住客院了。没吃午饭吧？走，咱爷俩边吃边聊。”</p>
王氏看着两人自顾离开，一挥手将几案上的茶杯全扫到了地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