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却是来不及细想，眼一翻，晕了过去。</p>
朱嬷嬷骇然，赶紧掐着王氏的人中，揉着她的胸口，又不敢弄出大的声音，只是不时摇摇她。</p>
终于，王氏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倚靠在朱嬷嬷怀里，使劲捂着嘴，眼泪长流，一张脸青白一片。</p>
钏儿努力压住自己心中的震惊，紧握拳头，手指甲刺得手心生疼，钏儿头脑恢复清明。</p>
“卢嬷嬷，你真是老糊涂了，就为了打击我，你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言？真是大笑话，天下最大的笑话。”</p>
“笑话？”</p>
卢氏尖声叫道：“你没照过镜子吗？你没发现你长得跟夫人很相象吗？夫人十几岁时候的样子，就活脱脱的是现在的五娘。”</p>
钏儿真的是怔住了。</p>
来这里的前几年，自己的确是没照过镜子，实在不想去适应那陌生的脸庞，何况还是那么个小小脸。</p>
后来回了府，自己偶尔会照镜子，可是从来没去对比象这郭府的谁，而是反复与前世的自己对比。看看眼睛，嗯，没有自己前世水灵；看看鼻子，没有前世挺翘......</p>
谁会在照镜子的时候，想着自己跟仇人是否相象呢？！</p>
王氏也在回想：自己每次看见钏儿，都是透过她看杳娘，对付她，就如同对付杳娘，根本不记得钏儿究竟长得什么样子。</p>
看钏儿没有回话，卢氏从床边拿了一面铜镜递到钏儿面前：</p>
“你看看，这眉眼，这嘴唇，这莲萼形的脸。在王家，只有夫人的脸型象太夫人，却没想到你也象。”</p>
“都是郭家人，在一个屋檐下久了，略微相似，也是有的。”</p>
“嗤，有这么象的吗？不象自己的亲娘，象害自己的仇人？若不是知道你确定要嫁到北方王氏，我还不说呢。”</p>
“若你所说是真的，那么就是说，在夫人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你又出手换掉了？”</p>
“那又怎样？夫人根本没想到，生第二胎的时候，我找的接生婆子，就是为她接生第一个孩子的人。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心。”</p>
“为什么要换？”</p>
“因为，我答应了杳娘，同时，也想给夫人找不痛快。”</p>
“杳娘？她为什么要这样做？”</p>
“夫人与杳娘同时有孕，这谁前谁后，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产期也都差不多。杳娘第一个孩子被打掉，心中有恨，第二个孩子她十分小心。”</p>
“而夫人脾气暴躁，又不忿杳娘与她同时怀孕，所以时常腹痛，太医说可能孩子会提前生产。我游说杳娘，若她与夫人同一天生孩子，又生的是儿子，就让她将孩子与夫人的对换，这一辈子，孩子就能享受嫡子该享有的，而且性命有保障。”</p>
“再说，夫人也迫不及待地想生下嫡子。”</p>
“杳娘想着，孩子到了夫人身边，性命有保障是最重要的，在我多次游说后，终于同意了我的说法，可只有这想法也不成，还得凑巧时间上差不多，又一定要在同一天。”</p>
“所以在杳娘悄然发作的时候，我把接生婆子接进来为她接生，同时，给夫人用了催生的药。”</p>
“天遂人愿啊，杳娘刚生下孩子一个时辰，夫人也生下了你。我记不得你当时的样子了，可那点朱砂痔却是醒目。因为是催产生下的，夫人体弱，流血很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被换了。”</p>
钏儿真的无语了。</p>
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卢氏面前，一巴掌搧在她的脸上：</p>
“恶毒的妇人！”</p>
卢氏突然被打了一巴掌，愣怔了，眼中流泪，状似疯癫地狂叫：</p>
“我恶毒？你那生母才是恶毒！就算当日她认为大郎是抱来的，可好歹为她巩固了在郭家的地位吧？就算你是杳娘的孩子，那也是郭家的血脉，口口声声喜欢阿郎，却要残害自己喜欢的人的血脉，还有比她更恶毒的吗？”</p>
“我是她的奶娘，她竟然害我女儿一尸两命，说起来，那也算是她的妹妹，她何其恶毒？”</p>
“既然你们的娘亲恶毒，作为子女为她赎罪，有错吗？”</p>
钏儿忍不住抬腿踢了她一脚：“你们之间的仇恨，你们自己解决啊。你为什么不拿着刀去拼命？稚子何辜？**何辜？何况，那是你奶过的孩子，你这样对她，可见你本身就是个恶毒的。”</p>
“拼命？还没靠近，可能我就丢了命。”</p>
“原来，你怕死？”</p>
“我老命一条，怕什么死？只是死了不能报仇，看她快活着算计着，我心里痛快不起来。”</p>
“你也真能忍耐。心中哀痛，还能步步谋算。可怎么又被发现了？”</p>
“没发现，是我喝了点酒，把对夫人的恨表露出来了，夫人哪里还能容得下我这个掌握了如此多秘密的奴婢？！”</p>
“你也是死得其所。”</p>
卢氏满脸汗水泪水，几绺白头发披散在脸上，一脸老态：</p>
“我觉得这眼睛病得突然，想来也活不了多久了。如今五娘你也莫恨我，你知道了这番情由，就可以求了阿郎取消婚约，这也算是我尽力弥补了。”</p>
钏儿厉声喝道：“呸！你还在算计！”***（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