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斤牛肉多少钱？”</p>
“客官您走错地方了，这是布庄不卖牛肉。”</p>
“两样加一起你总该卖了吧。”</p>
小二嘿然一声冷笑，将来人让了进来。</p>
“杀一个人，十天内办妥，这是定钱。”来人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将金锭一块块摆在桌子上，成色十足的金锭黄灿灿的，在油灯下十分扎眼。但坐在他对面身穿蓝绸袍的中年汉子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p>
“姓名？来历？住哪？”</p>
“孟博昌、刺马营正三品横刀，住永丰；杨昊，刺马营从五品横刀，住永丰。”</p>
“不接。”</p>
“嫌钱少吗？”来人又取出一个钱袋子放在桌子上，袋子里是三颗夜明珠，价值是桌上金子的十倍。</p>
“不接。”汉子丝毫不为所动。</p>
“我劝你还是用骨牌奏报你们大当家。”来人丢下这句话起身就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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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洛阳城北的玉溪又称“君子河”，说起它的来历倒是十分有趣。这条穿城而过的小河大部呈南北走向，却在通明坊附近突然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变成了东西走向。若是不改向玉溪将穿过洛阳最繁华的两座市场，洛阳城中百姓都戏称玉溪是谦谦君子，宁可折腰也不愿沾染满身的铜臭味。</p>
通明坊就位于玉溪的南侧，这是富贵人家的聚集区，高楼亭阁掩映在一片翠树名花中。而河的北则是贩夫走卒的杂居区，低矮破旧的房屋，曲曲仄仄的小巷，不要说外地人，就是在洛阳城住了一辈子的老客进去了也不免晕头转向，迷失了路径。</p>
黄昏时分，一辆黑篷马车沿着玉溪河南岸的河滨小道进了通明坊北大门，停在了一座幽僻的府邸后门前，车厢里出来一个精干的年轻人，身上背着一个用小牛皮缝制的挎包。他机警地扫量着四下脚步却丝毫不停，几步跳上石阶敲开了大门。</p>
年轻人是摩纱专门递送紧急文书的“跑马”，迎接他的是一名三旬出头的青衣管家，他仔细地检查了年轻人送来的公文包，确认封口金漆毫无破损后，便在年轻人递上的文牒上签了一个花押。</p>
这份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公文包又经过了一连串的检视，最终落到了一双温润白皙近乎完美的女人手里。</p>
这双手用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剪开公文袋封口的丝线，解开层层包裹的油纸，取出一摞用红绸绳捆扎的文牒，最上面的一张文牒上盖着一枚金印：骨牌急件！</p>
这双手的主人没有资格去看里面的内容，她将那封盖着金印的文牒分出来，锁了其他的文牒，便立即起身向锦屏后走去。锦屏之后挂着一道珠帘，珠帘内坐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貌女子，她也有一双保养的很好的芊芊玉手。</p>
她有资格看文牒里的内容，但没有资格做任何回答，于是她拿著文牒走出房间，顺着花廊来到了一座清幽雅致的后院。夜色来临，几名美貌的淡妆侍女正在院中点灯。</p>
“属下有事禀奏。”美艳女子站在屋檐下轻声禀报。</p>
“淑媛，你进来吧。”回答她的也是个女子，声音温柔动听。</p>
“是。”淑媛应了声，轻轻地脱去鞋子掀开珠帘走了进去。</p>
一股幽香扑面而来。正堂左侧室内，一名宫装女子正埋头拟写一份文稿，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头梳宫髻，髻扎珠花，系一条浅黄色团花裙，外套红底黄色团花对襟阔袖长衫，唇点绛红，颐满目秀，面带微笑，矜持恬静。她的身侧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裙少女，形容瘦小，体量未足，正专心致志地在剪烛花。</p>
“明字门有一封紧急骨牌送到。”淑媛立在书案前轻轻说道。</p>
“说些什么？”宫装女子仍旧写她的字，头也没抬一下。</p>
“他们请示杀两个人？”淑媛顿了一下，补了一句，“是刺马营宝历社的两个人。”</p>
“杀不杀谁，他们大当家不能定吗？这种事也要请示首座，分明就是推卸责任。”剪烛花的红裙少女忽然尖酸地插了一句。淑媛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p>
“你出去，我们有话要说。”宫装女子柔声说道，头仍旧没有抬。</p>
红裙少女温顺地低下了头，背对着门慢慢地退了出去。</p>
“这件事你怎么看？”宫装女子接过文牒看了一眼。</p>
“茉莉说的也有道理，杀不杀谁，明门自己就可以定，为何要把骨牌发到这儿来呢？属下愚见，索性就打回去，让他们自己酌情处理。”</p>
宫装少女略一思量，将文牒放在案头，“你先回去吧，容我先想一想。”</p>
“是。”淑媛退出了房间。原本被赶出去的红衣少女茉莉又走了回来，依旧跪在桌案的右侧，她看宫装女子有些发呆，便说道：“把事情交给我，我帮你办妥。”</p>
宫装女子笑了，她抚摸着茉莉柔嫩的脸问：“你打算怎么做？”</p>
“我设法把消息告诉小鱼，让她去趟永丰。”</p>
“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多快？”</p>
“她心里果真有那个人，就会走的很快的。”茉莉拉起宫装女子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搓揉着，喃喃地说：“为了紫宸姐，我也会走的很快。”</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