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忘记许世茂的嘱托,与闻无虞分别后,又匆匆赶赴下一场“约会”。
关于禺山印,许世茂竟也语焉不详,明显一副没有见过实物的模样。
甚至,我还怀疑他连这件许家传家宝的相关记载都没有见到过。
不过这不重要,既然我只是来取印的,将东西拿到手就行。
对方选的地方是大屿山的一个渔村,这个渔村因为乾隆曾经微服私访留下墨宝而闻名,还有香江威尼斯的称谓。
黄昏照耀在乾隆留下墨宝的那座牌坊下,出海归来的渔民们成群,路边还有人摆了地摊。
不过,卖的不是鱼货,而是……瓷器?
我凑近一看,层层叠叠的瓷器上,污渍斑驳、海壳攀附,还有泥沙堆积,闻起来更是腥气十足。
毋庸置疑,这些都是海捞瓷。
一千年来,沉没在远处这片汪洋中、装满了瓷器的货船不知凡几,但并不都是有极富价值之物。
尤其是与打捞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相比,大多数沉船中的器物价值不过百一。
简单地说,这样的船,捞起来不仅没用处,还费钱。
所以,这样的船,就算发现了,两地的相关部门也懒得处理。
一些渔民下网,不经意捞起来这些物件,大多只是翻查一遍,见到值钱的就留下,不然直接丢回海里。
他们的眼力见未必有多厉害,不过见多了而已。
这么多年来,他们经常出没的海域,但凡稍有价值的沉船,只怕都被这群“海凫子”一窝蜂地吃光了。
因而,我并没有捡漏的心思,而单纯当做开个眼界。
毕竟海捞瓷也是一门大学问,尤其是这样一堆直接打捞上来,没有清洗过的瓷器。
“你好,这些瓷器怎么卖?”我用香江话问这个戴着渔家斗笠的老人。
不知道是否听出了我的内地口音,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不单卖,一起一万。”
这个价格不低,按个数五百块出头一个,明显是个坑,如果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民窑通货,就算品相不差,也不值钱。
不过我也没转身就走,既然来了,怎么也得上上手,于是问道:“可以看看?”
“看可以,不能把上面的东西抹掉了。”老人不情不愿地说。
这……是怕人看出“真面目”?
我点了点头,在地摊前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三个层在一起的瓷碗。
瓷器都是有生命的。
久沉海底的瓷器,由于沉水环境和水压等外部因素,导致瓷器变形,在打捞清理之后,放置在优良的大气环境中,会逐渐恢复。
当然了,如果是先天因素的变形,亦即在出窑之前造成的,只能通过人工修复的手工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