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用懋当然盼望能有一场大捷，可是他在兵部多年，太了解大明军队的实力。</p>
拿钱最多朝廷寄予厚望的关宁军都不敢一战畏敌如虎，内地营兵不溃散就算好的了，哪有一战之力？</p>
现如今绝大多数文官武将在翘首以盼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能够到达京师。</p>
可惜四川石柱距离京师数千里，虽然秦良玉接到勤王令立刻开拔，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p>
忽然间听到街上山呼“大捷！”申用懋心里咯噔一下。</p>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人利令智昏，胆敢在此时刻妄报‘大捷’！”</p>
不一会儿，两个兵部主事就乐滋滋领着十几个满头大汗的士卒来到兵部大堂，为首的正是耿七。</p>
申用懋细看捷报嗤之以鼻，他宦海沉浮近四十载，简直是人老成精，哪有可能相信。</p>
他冷冷道：“尔等可知如此多的斩首数都远超‘宁锦大捷’了，耿家能有多少家丁？这也太厉害了些！”</p>
这时王承恩刚刚巧闯了进来，他身穿蟒袍，兵部哪有人敢上前盘问，理所当然出入自如。</p>
他向离座相迎的申用懋抱拳施礼，尖着嗓子道：“圣天子盼大捷久矣，此大捷真是及时雨呀！”</p>
皇帝身边的近侍一进门就这个态度，申用懋立刻懂了。</p>
他这才压制怒火放缓语气问道：“确实斩首超三百级？可有凭证？”</p>
跪在地上的耿七已经出关恶战并且杀了好几个后金军，心理状态截然不同，见到从二品大员也丝毫不慌乱。</p>
他抬起头傲然道：“当然有凭证，三百多颗首级都在张家口，张家口的大人们都查验过真伪，如若上官不信，可派人前去复查。”</p>
“咦？这厮口气不小，还如此态度！此事难道是真的？是老夫想当然而已？”申用懋心里犯嘀咕。</p>
王承恩很急切，道：“上官派人查验需要时日，你能否即刻拿出凭证？”</p>
“当然能！”</p>
“哦？”申用懋和王承恩都来了劲，一脸期待。</p>
然后就见耿七一边往怀里摸，一边道：</p>
“小的参与厮杀足三次，亲手斩杀两个真奴、一个旗丁、一个余丁。我家公子亲手斩杀五个真奴、两个余丁。我身边带着七个真奴的腰牌，这就是实证！”</p>
“有腰牌？太好了，速速拿给咱家瞧一瞧！”</p>
王承恩很年轻，年纪跟崇祯皇帝差不多大，他三两步就跑到耿七面前伸出白嫩嫩的手。</p>
申用懋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和蔼语气道：“诸位壮士起来说话！”</p>
然后指着耿七道：“你近前来，让老夫仔细看看你这个力斩数名真奴的好汉！”</p>
此时王承恩已经把七个后金军正兵的腰牌拿在手上细看，其实他看了也是白搭，根本分不清真伪。</p>
申用懋在兵部任职多年，参与了当年宁锦大捷的核功，当然识得这些腰牌，他从王承恩手中接过端详一番，一脸的褶子仿佛都舒展开了。</p>
王承恩问道：“大人，这些腰牌可算的数！”</p>
“算的，都是真奴腰牌，其中有马甲三、步甲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