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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林行于前，鹧鸪哨急忙随后跟上。</p>
说话间的功夫，二人便来到最底层的墓墙下方。</p>
这里多是纵横交错的树根古木，堆积着许多原始森林中都已罕见的粗大木料。</p>
这些木料有横有竖，每一方都有许多天然的树窟。</p>
其直径有菜篮子大小，深可数尺，刚好可容纳一具尸体。</p>
鹧鸪哨是盗墓的行家里手，见此便皱眉道：“道长，看来这古夷祖洞是个名副其实的‘匣子坟’，没什么好东西。”</p>
这些时日，张林随陈玉楼等人一起进出瓶山，与这些惯盗待久了，也知道鹧鸪哨所言的匣子坟是怎么回事。</p>
像眼前这种一墓多尸，没有棺椁，只有墓洞，其中每具尸体相对隔绝，墓洞密密层层，像是中药铺里药匣排列的柜子的坟墓被盗墓贼们称之为：匣子坟。</p>
古时夷人居于洞中，所以又称洞民，其中虽也尊卑有序，上有洞主，下有洞奴，但生活条件原始简陋，其墓葬形式就多用‘匣子坟’集中安葬。</p>
尸体会佩戴一些生前常用的饰物，以作分别，但不设金玉之器，不属厚葬之俗。</p>
长江流域的崖洞之墓，实际上也是与之类似。</p>
直到后来有朝庭官府设立的土司以管理这些洞民，在中原文化的影响下，这些洞民才逐渐有了棺椁厚葬之风。</p>
而对于这种匣子坟，盗墓行里有句话以形容，便是：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p>
之所以有此言，概因匣子坟皆是洞夷藏骨之所，没有搬山卸岭要找的东西，因此即便见了也不会动手发掘。</p>
张林知之，便道：“我等救人要紧，瓶山地宫里的财货已经够多了，需知：过犹不及！”</p>
鹧鸪哨闻言笑道：“道长说的是，财货这东西，还是陈总把头的事，我们搬山一派只求雮尘珠，道长世外人物，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当下还是救人要紧，也不知那小孩如何了。”</p>
张林点头道：“他该在前方不远，你我速速前行。”</p>
张林二人说着，便到得洞内，鹧鸪哨在前提灯举枪四下里一张，便见这夷族祖洞皆是虫窟般的墓洞。</p>
其里面的尸骸枯骨尚存，蛛网地菇遍布其中，阴郁的恶臭中人欲呕，落进来的树木土石堆积如山，一时二人也看不到紫金椁和荣宝晓咦落在了哪里。</p>
鹧鸪哨见此，正要张口喊他名字，张林一把按住他道：“先别动，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p>
鹧鸪哨细细一听，果然听到洞穴角落里有人低声呻吟，呼喊声极是微弱，鹧鸪哨便举灯照向那个角落，隐隐见似有个人影，但从体形和声音来看，又不似荣宝晓咦。</p>
鹧鸪哨心头疑惑，手中枪械上膛，对着那影子问了一句：“谁在那边？”</p>
然而那边的人影依旧佝偻着身子依在墙边，全身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做答。</p>
鹧鸪哨胆色过人，偏不信邪。</p>
将马灯挂在一边柱子上，拎枪上前，举灯一照，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p>
二人便见一个干瘦的老头正蹲在一排墓洞前边，满脸讶异地看着走过来的鹧鸪哨张林，那老者满头白发，两腮都嘬瘪了，贼眼转动，直如那被张林斩杀的老猴一般，看那神态，又哪里是人。</p>
鹧鸪哨和张林一见这老者，心头立刻掠过一抹不祥的阴云，此前那只深山老林里的老猿，被遭天诛般的砸在紫金椁下，又被张林斩杀了，如今山下地面塌陷之后，那老猿尸首便同棺椁中的僵尸以及荣宝晓咦一并坠入地穴。</p>
这地穴本又是洞夷埋骨的墓场，里面哪里会有什么老者？现下看他嘬着两腮挤眉弄眼，满头白发苍苍，实已到了风烛残年，与那老猿何其相似？</p>
不过眼细，见那老猿身上衣衫与荣宝晓咦无二，当下迟疑道：“你是荣宝晓咦？”</p>
那老者闻言，好似十分激动，神情很是兴奋，连连呀呀伊伊，却如百岁老人般口齿不清，二人皆听不清他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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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见其样子，心下更加疑惑，这荣宝晓咦下来时方十三四岁年纪，如今却这般形容枯槁，皮肤干瘪皱褶，连那须眉都已白如霜雪，看起来足有上百岁之寿，便用大气吹他一口，恐怕就会油尽灯枯死在当场。</p>
他在下面这短短时间发生了什么？</p>
二人疑惑不已，一时不敢轻动。</p>
荣宝晓咦见此，全身颤抖，挣扎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由于身体衰老朽迈，口里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瘪着两腮好不容易张开，只见牙床上的牙齿全都掉落几颗老化的牙齿来。</p>
鹧鸪哨与张林二人见此，心中更加又惊又疑，也吃不准这墓场地穴里到底有什么玄机。</p>
鹧鸪哨当下不敢大意，示意张林在后警戒，自己又缓缓走近半步，离得荣宝晓咦两三尺远，一边问：“晓咦小兄弟，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一边环顾左右，暗中提防。</p>
衰老虚弱的荣宝晓咦见有人来扶，还以为自己有救了，便更加激动起来。</p>
然而激动之余，其老化的心脏气管似乎都已不堪重负，拉风箱般地喘成一团，随着几声沙哑的咳嗽声，头上白发纷纷脱落，脸上皱纹越来越多，面目都已不可辨认，似是又老了几十岁，只剩下一具枯朽的皮囊在此一般。</p>
鹧鸪哨见此，缓缓后退道：“道长，情况不对，那原本装着湘西尸王的紫金椁空空如也，里面的湘西尸王不知去向，这荣宝晓咦斜依洞壁的姿势好生怪异，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p>
张林点点道：“你没看错，正主就在那小孩后面！”</p>
鹧鸪哨闻言，换个角度，借助灯光，当下看得清清楚楚，那元代将军的尸体正紧贴在荣宝晓咦背后。</p>
就似吸了活人生气一样，其僵尸脸上竟然变得红润光泽了几分，绝不是先前在林中看的那般死人脸色，可能荣宝晓咦在一瞬间衰老，正是因为被其吸干了阳髓之故。</p>
鹧鸪哨见此，凝声道：“好畜生，死了还这般祸害世间，道长，我们怎么办？”</p>
鹧鸪哨以前也没少拆卸过古尸脊椎，灭过诈尸古尸，可这元将古尸似乎并非寻常古僵，其尸变迹象十分异常，寻常僵尸诈尸起来扑击生人，一般扑着一个人或木板之类的就会停止，虽遭乱刃相加，烈火焚烧，也绝不放松，但他却从没听说，也没见过，会有僵尸吸了活人阳髓，那人却还活着不死，只是身体迅速老化的。</p>
因此只得询问张林。</p>
他记得张林说过，他以前灭过僵尸，应该对此有些见解。</p>
张林道：“这种尸变的僵尸，贫道也是第一次见，现下要紧的，是救下那小孩，你我不如比比？”</p>
鹧鸪哨闻言，来了兴趣，问到：“不知道长，你我如何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