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云这次本是从望日城辖下城区的地方军伍中告假抽身而来。伙房矮胖慈和的张头听他是要来参加帝国境内一年一度的“山河擂台”,先是一番嘲笑他异想天开白日做梦,临行时却又特别资助了三两盘缠嘱他到城里好好买套行头。</p>
他为了省钱并没有在城里投店,而是寄身在望日城外西南两公里处一座荒废的破庙里。</p>
这日下午看了比赛,时间已接近傍晚,他心事沉重,也无心在城内观光浏览。在街角一家烧饼铺里花四文钱买了两个烧饼,放进袋里就朝城外走去。</p>
肩上后背几处剑伤犹自隐隐作痛,不过他也并不在意,打架受伤这在他来简直早已成了家常便饭,他知道只要回到庙里躺下睡他娘的一晚,明早起来就保定什么事也没有。</p>
这时节是三月阳春天气,和风送暖,大地泛青,田间路旁更有片片桃林簇簇花树开得山野烂漫留蜂戏蝶。远处一条河弯弯自田间地头流过,看上去就像是一条会光的白带。</p>
项飞云一边纵目欣赏着这满野春光,一边却在心内暗暗思忖着今早比武时曲白最后所使的奇招和他的“百变身法”“天龙八剑”。同时回忆着祺清下午在擂台上和韩山虎动手时的情景,思量明天如何才能有取胜的机会。</p>
不知怎地,忽然祺清在擂台上那一张似嗔似喜秀丽娇美的脸庞在他脑海里清晰地映现出来。他不仅脸上一红心内烫,连忙收摄心神低头赶路。</p>
就在此时,突然耳旁一把甜美清脆的声音响起道:“咦,项飞云,你的脸怎的一下子就变得红烫烫的,快老实交代,是否想起谁家漂亮的姑娘了!”</p>
项飞云一惊抬头,只见眼前娇滴滴立着一个清艳无伦的少女,正大瞪两眼笑盈盈地瞅着他,却不是祺清是谁?</p>
项飞云一下子脸红过耳,更是窘得连半个字都不出来!</p>
他怎想得到事情会有这么巧,就在他心中方才想起这美女时这姿色动人的美女恰巧就出现在他眼前。</p>
祺清这时已来到他近前,一双手背负身后,身子前倾,待额头似要与他脸颊碰在一起,这才停住不动。一对黑多白少的剪水双瞳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他,更是瞧得他心头鹿撞意乱神慌。</p>
“哈,被人家中心事了是不是?没想到你堂堂一个大男子这么光天白日的竟去想人家姑娘,你羞也不羞?”</p>
项飞云被她这么近距离的直贴到脸上,耳闻莺声脆语,鼻端更是嗅到一股来自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一时更是心慌,也不知她口中到底了些什么,匆忙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那情形简直比临阵与人动手被打败时还要狼狈上十倍百倍。</p>
祺清见自己上来这么一两句话,就把这个早时在擂台上与曲白比剑时英武非常悍不畏死的项飞云弄得手足无措窘态百出,也大感意外。同时更觉眼前此人有趣非常,不禁在心里兴起想进一步捉弄他的**。见他后退,反而跟进一步,言语故意夸张地道:</p>
“咦,为什么一见到本姑娘就不住后退,还脸红烧得像块红碳似的,你老实交代,刚才是不是在想我了?”</p>
她本意是要捉弄戏耍他一番,哪知项飞云闻言更是全身一震,以为已给她看破心事,仰脸惊恐地道:“你……姑娘怎么知道?”</p>
她这一下更是得理不饶人,索性双手叉上蛮腰,一脸凶相地娇叱道:“哈,好你个项飞云,亏得先前本姑娘还当你是一号人物,原来竟是个见色起意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无耻之徒。你竟敢在打本姑娘的主意,你竟敢――哼!不理你了!”一甩手,转身就走。</p>
项飞云见她误会,更是自觉心内有愧,连忙追上道:“祺姐息怒,姐误会了,项飞云对姐绝无半冒犯不敬之意。适才我只是因想到明天擂台比武之事,不禁忆起姐下午和人动手时的情景,仅此而已,再无他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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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清原本也就是要逗他而并非真的生气,见状立刻回嗔作喜,“噗嗤”一笑,媚态横生道:“你很紧张我是不是?”</p>
这一下真把项飞云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姑娘喜怒无常当真刁钻古怪之极,一时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应答。</p>
祺清忽地走近身前,右臂抬起,当快要触及他脸颊时,右手拇食两指轻扣,食指在他左脸上轻轻一弹,人咯咯娇笑道:“真是一个呆子!”又道:“你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知道了。”接着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身,丹唇轻吐道:“那我们就来聊别的事情好吗?告诉我你家住哪里?这时刻到这城外来作什么?”</p>
项飞云被她先是伸指在脸上一弹,接着是一声“呆子”的娇骂,不知怎地,心里非但没有丝毫怪她恼她之意,反觉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令他不出的舒服受用。他自出身农家,父母都是老实憨厚的庄稼人,幼年时很少有与他戏耍玩闹的同伴。待年纪稍长,双亲却又早亡,自己漂泊流浪寄身军伍伙房,又都是每日每刻苦思如何勤奋学武,以图将来能保家卫国创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以至长到今年十六岁,平素却是绝少有与女孩子单独近身接触的机会,更不论是与女孩子调笑嬉耍。所以此番在祺清看来是最平常不过的几句话几下手势,却令他生出种平生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