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言然也是眸中酸涩,面对一同长大的挚友,面临物是人非的局面,他的心中是比谁都要难过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从大少爷一下落到寄人篱下的局面如此明显的落差。爹被害死,属于自己的家产被夺走,偏偏他如今荏弱的连养活自己都还做不到,又如何能去争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何能够为父亲报仇?</p>
想到此处,诸葛言然泪盈于睫,消瘦的脸上满是凄然。见他如此,张析昊也险些哽咽出声,相对无言,场面格外心酸。</p>
即便杜氏与她有杀母之仇,诸葛言然对她却并没有什么过分之举,如今看到他能有张析昊这样的挚友,红绣一方面是为他感到开怀,另一方面,也有着对世事无常的感叹。不只是诸葛言然身上变化良多,就是自己,又何尝逃得过命运的安排?红绣也低下头,半晌无语。</p>
屋内寂静,过了一会儿,张析昊才笑着道:“瞧咱们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也不过浮一大白,何况久别重逢乃是人生快事。”回身看向红绣,道:“不介意加个位子吧?”</p>
明知道张析昊是有意想要给诸葛言然创造机会,红绣却无法说个不字,只点头道:“今日是给你接风,你觉着好,那就是好的。”</p>
红绣说的客气,但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张析昊与诸葛言然对视了一眼,二人有默契的装作没听懂,一同出了花厅。</p>
酒宴摆在聚缘楼,红绣一早出门的时候就与商少行打了招呼,要了二楼景致最好的一间包间。三月初,后窗外的桃林嫩绿中泛起淡淡的粉白,隐约有含苞待放之姿。微风吹来夹杂着万物复苏的清香气,叫人心情愉悦。</p>
红绣也想不到,今生还能有机会与诸葛言然同桌而食,瞧他与张析昊二人兄弟情深,也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席间并未说出反驳之语,也未曾给诸葛言然撂脸子。</p>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葛言然因为喝酒儿面色潮红,放下酒盅,诚恳的望着红绣,声音略微提高的道:“红绣,若论血脉,你也是我的妹妹。愚兄早些年不曾开眼,从未对你有半点好处,到今日回首往事,我真是,真是悔不该当初。为何会没有救你与你母亲于水火之中?我真是不应该啊。”</p>
诸葛言然说的几乎声泪俱下,但换来的,仅是红绣一个淡淡的笑容:“大少爷,您喝醉了。”</p>
“不,我没醉,我就是太清醒,才会让悔恨折磨的良心难安。”</p>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红绣撑着下巴瞧向窗外,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好似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p>
诸葛言然点头,敬佩的道:“红绣心胸豁达,是愚兄所不能及的,今日长兄在此,我便借着酒劲壮胆,再将旧事重提一次。红绣妹妹,你可以不认我做兄长,但是咱们的爹爹你须得认啊!你再不想承认,你也是复姓诸葛的。爹死的愿望,诸葛言威狼子野心,竟然隐藏多年之后趁虚而入,家产我可以不要,我也可以不做诸葛家的大少,不去继承家业,但复仇却不能不报。”</p>
说到此处,诸葛言然起身,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现下咱们姊妹中,能与诸葛言威相抗衡的便只有你了,你背后有着商府的势力,三少爷对你又疼爱有加,愚兄别无他法,只能想得到此处,若是借助商府之力,定然能让诸葛言威吃到苦头,还望妹妹看在父亲的含冤未雪的份上,出一份力。”言毕又是一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