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机抬眸，朝他看了一眼。</p>
小椅子连忙收回手，缩着脖子低下脑袋，小声道，“国师恕，恕罪，奴婢今日……忘记给瓶子换花了……”</p>
书架后的元一眼睛都翻上天了，跑出来骂道，“伺候个花瓶都伺候不好！师父，反正一日不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朱槿……”</p>
就见无机伸手，将那花篮里歪歪扭扭的艳色天人菊，给拿了出来。</p>
掌心里悬挂的念珠，擦过缤纷斑斓的花朵，带动了花枝，轻慢微颤。</p>
念珠响动，悬空而去。</p>
雪白而宽大的袖角，自那花尖，徐徐扫过。</p>
小椅子跟元一都看呆了。</p>
莫名觉得——那被念珠和无机的袖角扫过的花叶，莫名更烂漫了。</p>
好像，好像……一个漂亮的少女，被这无情又寡欲的冷漠轻抚过，不萎靡反露出了底下藏不住的娇羞鲜嫩似的！</p>
小椅子慢慢地红了脸。</p>
元一张大了嘴巴傻了眼。</p>
而桌边。</p>
无机捻起那天人菊，转手，放在了旁边的宝瓶上。</p>
然后，朝两人看了一眼。</p>
如云霜覆盖的脸上冰色蔓延，淡淡道，“将经书拿来。”</p>
元一陡然回神，看了眼面前的师父，心头一慌，赶紧跑去书架后头了。</p>
小椅子还跪在那儿，就见无机起身，走了出去。</p>
顿了顿，才猛地想起——国师大人，您的袖子上沾上花粉啦！</p>
……</p>
入夜。</p>
王万全站在花开富贵的屏风外面，将查到的消息小声地说给了裴秋阳。</p>
“消息还未传开，不知是何人说起，如今知晓的人并不多。只是赵庭雨大人似乎在世家之中挑选稳重之人，说是以选御前女官的名义，实际却是要往国师跟前送人。如今各家族都卯了劲地往赵庭雨大人府中送礼，人选尚未定下来……”</p>
“咚！”</p>
就听里头有什么东西掉了。</p>
王万全惊了下，也没敢继续说下去。</p>
就见白芷走了出来，朝他摇摇头，“殿下说辛苦你了，先回去歇着吧！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一个人提及。”</p>
“奴婢知晓，殿下放心！奴婢告退！”王万全朝屏风后行了个礼，又对白芷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p>
白芷绕回屏风后，捡起地上摔落的玉如意，放到一边的案几上。</p>
又走到斜坐在贵妃椅上的裴秋阳身边，看了眼她阴沉的脸色，暗暗心惊。</p>
迟疑了片刻后，低声道，“殿下，似乎……对国师之事，十分上心？”</p>
这话本已僭越，可裴秋阳却并无不悦。</p>
反而揉了揉眉心，难掩恼怒地说道，“父皇到底想做什么！为何要如此……”</p>
话没说完，却没继续说下去，又转过脸，不知在想什么。</p>
白芷又看了看她的脸，上前，将她身上的外衣往前拢了拢，声音轻了几分，“皇上定然有皇上的考量，殿下若真是想知晓皇上为何要做此决定，不如去皇上那儿问问？”</p>
裴秋阳看了她一眼，拉住衣襟，从个贵妃椅上站起来，却只是在屋内转了起来。</p>
白芷看她的样子，像是陷入了某种复杂的踌躇和怀疑间，也不敢多话，只静静地陪在一旁。</p>
贵妃椅边，石榴纹的紫铜香炉静静地燃着香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