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揪了下袖子，想起那个云冷清寒的国师模样。</p>
迟疑了一瞬，还是站住，慢慢道，“我就在这里坐会。”</p>
两人的旁边是一块做布景的青石块，裴秋阳便直接坐在了那里。</p>
紫丹想说什么，可是瞧见她的脸色，到底没说什么，退到一旁的花树下，静静地候着。</p>
裴秋阳抱起膝盖，身上漂亮的裙摆逶迤在地，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儿。</p>
此时日头渐渐西斜，夕阳映照的彩霞再次层层蔓蔓地铺展开来。</p>
金红的颜色从她的身后撒来，将她缩成一团的身影拉得很长。</p>
她看着那影子，忽而想起。</p>
她第一次遇见裴欣然时，似乎也是被这样一个纤长柔弱的影子给吸引了。</p>
那影子，落在冬日里堆积的厚雪上，仿佛随时能随着那雪化开一般。</p>
而那个娇小的女子，却满脸倔强地跪在那堆雪之上。</p>
毫不屈服地对景元帝说：“我娘没有打那个宫女，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却想要赖给娘亲！是那个宫女的错！”</p>
那时候的裴欣然，多好看啊！</p>
像一朵盛开在隆冬的烈梅，美得叫她都忍不住满心向往。</p>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p>
是宓妃被封为妃位？是她们搬进了桐华宫？</p>
脑海里再次浮现方才在启祥宫中，裴欣然那疯魔痴狂的模样儿。</p>
她就那么喜欢文敬之么？甚至不惜自己去坏了自己的身子？</p>
当年裴欣然捧着花对她笑着说：“我便要嫁，也是嫁给顶顶厉害的大英雄！下嫁也行！才不要那些没本事的驸马！”</p>
文敬之，是她的英雄么？</p>
方才裴欣然说，她不如自己，有能耐帮得上文敬之。</p>
让她又忍不住嘲弄起自己从前的蠢笨。</p>
——连裴欣然都早就看出来的事儿，她怎么从前都没察觉呢？</p>
裴欣然是因为察觉到了文敬之对她真正利用的心思，所以才想要想尽办法地害她，毁她，将她踩进无底深渊里么？</p>
将她推入太液池水，叫她窒息绝望奄奄一息。</p>
对所有的皇亲国戚说她如何放浪不检点，如何秽乱不要脸。</p>
都不过是出于她对自己的恨罢了。</p>
可为何……却要连大和尚也牵连进去？</p>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和尚死前的那一夜，她从牢房里如行尸走肉般走出来时。</p>
便看到裴欣然得意洋洋地站在那里。</p>
问她：“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怎么样？”</p>
失去？</p>
若大和尚身为天下而死，也就罢了！</p>
偏偏，却因为这些阴险小人的算计污蔑，而背负满身脏名去死！</p>
她如何能甘心？</p>
她真的，真的是恨不能将裴欣然剥皮断骨啊！</p>
菩提庵，那是什么地方？</p>
前世里，她曾亲眼去看过。</p>
庵后的白骨，只怕都能堆成山了。</p>
裴欣然，再无回头路了吧？（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