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那是真厉害。”</p>
王世衡站在经楼中，向着站在阳台处的宋难平说道：“你是没有看到啊难平，就那个许辰阳，那个相当不错的小子，在和他争斗的时候情急之下打出了一道剑光，但是却被他空手灭去了。”</p>
“啧啧，虽然说许辰阳手中的精钢长剑并不能给他的剑光带来多少增益，但是那个叶初手中却没有一寸兵刃，只是以剑指激发剑气对敌。”</p>
“难平，你要是不去见识一番，那可就真的可惜了。”</p>
“你去和他打过了么？”宋难平双眼都不曾从手中书册上移开半分，问道。</p>
“没有。”王世衡摇头道：“我知道我自己打不过，才不学许辰阳那呆子硬撑，倒是落得自己没了面子。”</p>
宋难平不做声，翻动了一页书册。</p>
王世衡等了一阵，见宋难平只是在翻书却不做声，不由得问道：“难平，你到底要不要去？”</p>
平素一刻钟才翻过一页书，现在却在数十息之内便翻过一页的宋难平双眼不曾离开书册，沉声道：“闭嘴。”</p>
王世衡撇撇嘴，却不再说话。</p>
“等我看完这本书。”宋难平低声道。</p>
王世衡满脸笑意，却不笑出声来。</p>
…………</p>
“一切都可以为剑，只是看你怎么去看而已。”</p>
试剑坪中，叶初坐在地上，周围是众清风剑门弟子。他正在为一个提问的清风剑门弟子讲解他的问题。</p>
方才拼斗之后，有人又提起了叶初当日布置在别院外的剑阵，想要重见一次。叶初倒也好说话，当场便将那剑阵重新施展出来，供这些清风剑门弟子试剑。</p>
在场的清风剑门弟子中，有好些个当日并不在场，只是从后来才听说了这件事情，一直对叶初的剑阵将信将疑。这次叶初再次将剑阵展开，登时便有没有在剑阵上试剑的清风剑门弟子演示自己的手段。</p>
而叶初，则在清风剑门弟子攻击剑阵时，向着一旁的清风剑门弟子讲解其出招的利弊之处，往往一针见血，恰好说到其薄弱之处。</p>
等到所有在场青锋剑门弟子全部试验过，无法攻破这剑阵之后，场中原本是要攻击剑阵的众清风剑门弟子，却开始坐在叶初身旁，听叶初讲解剑道。</p>
也不知是谁先提出的问题，但是在叶初回答过第一个问题之后，试剑坪中的情形便不可遏制的向着现在的情形转化，最终成了叶初回答众人问题，讲解剑道的情形。</p>
“无物不可为剑，但剑就是剑。”</p>
有一个清风剑门弟子问及“何为剑”的问题，叶初理理思绪，说道：“即便是凡间练剑的武夫，也有修为极高，能够以花草树木等等为剑的高手，而在修士之中，修士更能以指掌为剑，亦可以万物为手中长剑。这便是我所说的，无物不可为剑。”</p>
“但是手中长剑，就是长剑。”</p>
叶初顿了一顿，解释道：“若手中是精钢长剑，必然不能同修士温养的长剑相比，功效便差了一层，虽然可以用来使用，但却不是一柄合格的剑，所以虽然无物不可未剑，但剑就是剑。”</p>
“而剑自从铸造之时，便注定了是一柄杀人器；不管是凡间的剑术，还是修士之中的种种剑诀，从创造之日开始，也都是为了御敌护身的杀人术。”</p>
叶初拿过一柄精钢长剑，屈指一弹，长剑剑鸣不止。他一手握剑，一手捏剑指，缓缓拂过长剑，口中说道：“不管文人雅士如何称赞剑，说它不屈也好，中正也罢，或者说其是君子也好，这都不能更改剑是用来对敌杀人的杀人器的事实。”</p>
“用剑者，必然要心存御敌杀人之心，否则就不要佩戴兵刃；而敢于拔剑者，就必须要做好杀人的准备，以及被别人杀掉的觉悟，否则不要用任何兵刃。”</p>
“剑修心中若是没有了这一点御敌杀人的血性，何谈用剑？违背剑意剑术的本意的理法，根本不是真正的剑道，只不过是一帮腐儒或者一帮口口声声说着以剑救人的伪君子而已。说白了，就算是以剑救人，又何曾少杀了人了？”</p>
叶初将手中长剑放下，说道：“以剑救人这种说法，听听就行，却不要忘了剑术是用来杀人的这个根本。”</p>
“那……这岂不是入了邪道？单纯的追求剑术的力量，不就是进入了被剑奴役的邪道么？”</p>
叶初的言辞委实厉害，这些清风剑门弟子平日里接受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个道理，他这一番言语有理有据，无可攻破，带给清风剑门众弟子的冲击也可想而知。</p>
有一个年轻弟子犹豫了许久，出声问道。</p>
“该杀的自然要杀，不该杀的自然不杀，只要你知道哪个人该杀哪个人不该杀，又何来邪道之说？”叶初轻声道。</p>
“那若是一味追求力量，心神失守，只凭着剑中杀意行事，那该如何处置？”那年轻弟子继续问道。</p>
修士之中不是没有这种先例，有些剑术高手为了体会剑道精义，以心合剑道，却在其中被剑器之中的杀意所迷惑，成了一个被剑中杀意所控制的邪道高手。而叶初所说的道理之中，未尝没有这种风险。</p>
“所以，这个时候就要求教于门中典籍了。不管是吐纳打坐还是本门之中的修行典籍，都无外乎为了平心静气，并且驾驭自己的内心和力量。只要这功夫做的足够，自然也就没有了这种风险。”</p>
“有道理。”</p>
叶初话音刚一落地，便听见一个低沉声音响起。</p>
宋难平在前，王世衡一脸笑意的跟在他身后，二人一前一后，走上试剑坪。</p>
“宋师叔好。”</p>
见宋难平来到，清风剑门众弟子连忙站起身来，齐声向着宋难平问好。</p>
“宋道友好。”叶初站起身，拱手道。</p>
“叶道友在此为我门中弟子讲解剑道，有劳。”宋难平回礼道。</p>
“一些莽撞之言，入不得宋大家法眼。”</p>
“谦虚了。”</p>
众弟子站起身来，退到一旁，环绕两人站定。</p>
这位宋师叔到底是什么脾气，清风剑门弟子心中清楚的很。之前他还上位成为门中师长之前，便是当之无愧的清风剑门弟子中第一人，不管是剑术还是剑道，无人可及。</p>
这位宋师叔，虽然看着是个沉默的性子，但是骨子里极端好战，最喜和剑术高手过招，自从升位成了门中师长之后，才算是将这性子收起来。</p>
也就是在他升位之后，才有了许辰阳剑术第一，吴希剑道第一的说法。至于王世衡，则一直将宋难平当做自己的追赶目标，门中弟子论及平辈修为的时候，都不将他算入其中。</p>
而现在昔日门中弟子修为第一的宋难平来到试剑坪，这令众弟子心中都有些期待。</p>
谁胜谁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想要看到的是，这两个同样是剑术剑道都极为高超的高手拼斗之时，又是怎样的情形。</p>
“打一场？”宋难平直视叶初，问道。</p>
“不打一场？”叶初语气平淡，反问道。</p>
“好。”</p>
宋难平一步跨出，从容跨越数十丈距离，来到试剑坪中，与叶初遥遥相对。</p>
“都散开点啊，一会剑气冲击误伤了可不好。”</p>
王世衡是看热闹的不怕麻烦大，在一旁没心没肺的招呼众人。</p>
“不必了。”</p>
这一句，叶初宋难平二人异口同声。</p>
“呃？”王世衡眨眨眼，不明白宋难平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虽然不明白，脚下却一点没动，依旧站在原地。周围清风剑门弟子也都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一个人退步。</p>
叶初同宋难平之间，相距不过十丈。而二人同周围清风剑门众弟子，相距也不过十丈距离而已。</p>
若是以修士之间比拼剑术的手段拼斗，这个距离和单纯使用剑技的贴身拼斗，没有任何区别，同样是在瞬间之中分出生死的局面。</p>
而且相对于近身斗剑，旁边围观的清风剑门众弟子也要受到更大的威胁。</p>
若是谁控制不好剑气，那这十丈距离，就是一旁围观着的清风剑门弟子的一线生死了。</p>
“呼……”</p>
宋难平吐出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双眼。</p>
随着他那一口气吐出，他周围虚空猛的一震，似乎有无形之力已经发动。</p>
而叶初，则也站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p>
场中一时间静谧无比，双方没有丝毫动静。</p>
“这……”</p>
许辰阳屏息凝神，看了半晌，却依旧看不出二人静立之间有什么名堂。他小心走近王世衡，低声问道：“王师兄，这是……”</p>
“噤声。”</p>
王世衡一改之前浪荡模样，正色道。他看看身旁的许辰阳，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不怕死，只管踏入他们二人之间，到时候就让你知道厉害。”</p>
“慢慢看着吧，这种争斗可比剑光对轰什么的，来的更狂猛。”</p>
王世衡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说道。</p>
一旁的清风剑门众弟子，或许还不知道叶初二人之间正在进行如何的争斗，但是王世衡却能从场中的气机察觉出来，二人之间的争斗虽然无声无息，却比剑气对轰之类的争斗复杂数倍。</p>
二人之间，是剑意的争斗！</p>
一旦有谁活的腻歪了，只管现在就站在两人之间，保证让他立刻受到双方剑意的攻击，瞬间被打成筛子！</p>
王世衡或许能够凭借气机走向，观察出二人之间剑意的争斗，但是他不在场中，却永远也看不到二人之间的争斗，会是如何的情景！</p>
在叶初的感应之力中，现在的试剑坪，已经是充斥了剑意的所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