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又沉默了。</p>
经过一个路口，段天道："师傅，下个红绿灯右转吧，我先不回去了，要去个地方！"</p>
他无法忍受车里的沉默。</p>
如果自己一个人打车，自己和司机都不说话倒没什么，可以目视前方，看着车沿路前行转弯儿，再看到公司，下车付钱，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儿了。</p>
但现在不是，总觉得这大胡子的叔叔有些别扭，他坐在后面，背脊梁都冒冷风，下去换辆车回去吧！</p>
他付过车钱，下车了。</p>
司机也觉得轻松了一些；刚才的气氛确实有些怪；段天在车里时没有异样的感觉，现在他下车后感觉同样很正常，就是两个人都在车里时，好像空气都有些浑浊，呼吸也不那么通畅。</p>
浑身轻松，他问道："师傅，您去城东，是吧？"</p>
"嗯，不用了，往前走一百米就停下吧，替你省省道儿！"</p>
司机没说什么，觉得这大胡子的语气有些冷。</p>
往前又行了百米左右，他把车子停在路边，等着大胡子下去。</p>
孙老板的手已经抓在了匕首上，就等着司机要钱时，拿出来吓唬他一顿。</p>
这是他平时最爱取乐的项目之一。</p>
但司机一直等到他下车，也没提车费的事儿，他不由得有些失望；想想回来了，打开车门问道："怎么不要钱？"</p>
这人也太怪了，人家要钱他不高兴，那匕首吓唬人家；没要钱时他还不高兴，去问人家，他心里想的好，你要提钱，我还是吓唬你一顿！</p>
不想司机感觉到了他的锋芒，笑道："大叔，能载你从机场到这儿，也算是一番缘分嘛！不说钱的事儿，以后有机会遇到您老，还免费坐车！"</p>
当官儿的还不打送礼的，何况司机小伙子这么客气，这么尊敬，没有什么道理再找他的麻烦了，孙老板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p>
这种怪人，行事的怪异程度比他本人更甚，见司机这么谦虚，不由也谦虚起来了。</p>
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往车里一扔，道："好，好好！拿去吧，就当老夫预付车费了！去，走吧！"</p>
司机就要说什么，发现他的手还在兜里放着，觉得事情不妙；忙大声道："大叔，谢谢您！其实我更该称您一声大哥！年轻又帅气，尤其这大胡子，太潇洒了！"</p>
说完冲大胡子灿烂地一笑，开车走了。</p>
孙老板拍拍兜，笑了。</p>
没想到这小子竟这么会拍马屁！不过也拍得挺舒服，这一百块，值！</p>
他根本就没把一百元放在眼里，高兴的话，可以给他五百一千，哪怕是一万，也不会眨眼的！</p>
看着司机的背影，他好像遇到了知音般，又自我欣赏一会儿后，才看向段天下车的位置。</p>
段天正在等车。</p>
这里不同于机场，机场客流量极大，在那里等人，随时都可以开车回市里；但后半夜，这里又是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别说出租车，就是随便一辆车，哪怕是什么货车、客车、摩托车、自行车，都没有；十分钟了，还是一辆车都没有，一个人影儿也没有！</p>
不，有个人影儿！</p>
段天看到了，远处一个人正徐徐向自己靠近，身前有个亮点儿一明一暗地，应该是在吸烟。</p>
大半夜的，一个人悠闲地走在路上，还吸着烟，绝对不是一般人！</p>
段天提高了警惕。</p>
那人影儿越走越近，他看出来了，他吸的应该不是普通的一根烟；这么远的距离，他走的这么慢，一根烟的话早就吸完了。</p>
那么，他吸的是什么？</p>
突然一激灵，烟斗？！</p>
烟斗的话，这人是谁都不用猜了，就是和自己一起乘车的大胡子！</p>
怪不得看着他就很难受，这家伙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p>
看他不疾不徐的脚步，是稳操胜券了，自己也就别跑了，跑的再快，还能比子弹快吗？也不知道大胡子带的是什么武器，一旦是个狠角色，怀揣着像二妹三妹他们那样的微冲，自己跑，也会变成筛子的。</p>
不禁紧张起来，慢慢摸向了裤兜。</p>
黑影儿越来越近，也开口说话了："段天，是吧？"</p>
"是。"</p>
既然冲着自己来的，就别多说了，他自己会说的。</p>
"见到钱兄了？"</p>
"嗯。"</p>
"钱兄和你很客气吗？"</p>
"嗯。"</p>
"他人呢？没和你说什么吗？"</p>
"没。"</p>
段天干脆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和他说起来，反正敌意已经显露，和你废什么话？</p>
他不说话，孙老板不高兴了。</p>
"段天，你的字儿是金子做的吗？还是知道自己的命不长了，说一个少一个？"</p>
两个人的距离足够近，借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也能看清对方的动作，段天便干脆连一个字都省下了，点了点头。</p>
孙老板也火了，靠近段天后怒目而视，问道："你变哑巴了吗？"</p>
"面对你是。"</p>
这次多说了几个字，却更犀利。</p>
段天也想好了，既然面对，就不能示弱，示弱他也不会怜悯的。</p>
"好，好。"</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