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湿漉漉的地上睡了一会儿,郭增福爬起来,拖着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身体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他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没力气,脑子昏昏沉沉,走路也像个醉汉一样跌跌撞撞的,用手往大腿上隔着裤子一模,生疼的要命,也只有勉强忍着,下意识的低头一看,裤子上都是泥土和雨水,在上面留下了一摊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污垢,当中隐隐约约的有些血迹。郭增福把裤腿撩起来,有一处很深的伤口,估计是刚才把膝盖给磕到了吧,伤口都见血露肉了,里面还有几颗清晰到肉眼可见的石头籽儿。
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郭增福苦笑:我怀着一腔热血来到北京城,为什么会混成这副狗样?难道就这样不得志的落魄而归吗?回天津?还回得去吗?到时候如何回应师傅的期待呢?当警察的老父亲要是知道我不征求他的意见就一意孤行的来了北京,还混得如此凄惨,他会多心疼我啊?他要是舍不得,数落我一番以后再把我锁在家里,我岂不是再也来不了北京了吗?我不就失去了这唯一的机会了吗?
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郭增福心中男人的刚性与血性战胜了他的懦弱,总结起来就是:打死也不能回去,眼下还是房租的问题,把房租交了,一切应该都会有转机的,他妈的,那就撑着吧!死撑着!人如果在寒冬里就失去了斗志,那他肯定是看不到不远处的春天的。
其实,房租和转机是没有任何关联的,郭增福的理论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寄托了,支撑他的,只有理想。
郭增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大兴的房子门口的,反正就是醉生梦死的走了一路,到了地方以后就看见房东老太太凶巴巴的堵在他租的房子门口,郭增福还看见那老太太的嘴角在抽动,应该是对着他说了什么吧?
郭增福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这个趾高气扬、打租了她的房子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的老太太,心里燃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去揍她丫挺的。
但是郭增福还没有失去理智,打了人,房子就住不成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忍吧,免得因小失大。
郭增福冲过去,拉开房门,然后再“嘭”的一声关上门。整个过程用时不到十秒,那个凶狠的房东老太太也一脸懵逼,然后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然是看着郭增福紧闭的房门,用你能想象得到的全部脏话骂着郭增福,骂够了,骂累了,就极其意不平的走了。而所有的这一切,在门后躲着的郭增福一直都在默默的承受着,等外面静了、没声音了、房东走了,他在门里哭了。
“喂,你好,有人吗?”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郭增福听声音判断出:来人是个女的。他用手扶着膝盖,勉勉强强的站起来,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