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右眼,率先印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天花板。</p>
从床上坐起身,任海济用右眼环视着四周。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连自己躺得着的床与盖在身上的被褥都是一片雪白。墙角的暖气片略微泛黄,一旁同样被漆成白色的木质矮柜上放着一束鲜花,为这片白色的世界中增添了少许的生气。</p>
病床旁的仪器拖出数根电线接到自己身上。一支细的针头插在手臂中,连接着的橡胶管中液体正一滴一滴落下。两根细细的管子插在自己的鼻孔中,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房间内,只有一旁仪器工作时传出的细微“嗡嗡”声。</p>
将贴在身上的各种管子、电线一口气全部拔了下来,随意将敞开胸膛的白色病服裹紧后任海济掀开被子。刚想从床上跳下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得不略微俯身咳嗽起来,嘴中喷出的血沫将雪白的被子染上血红色。</p>
“该死……伤到肺了吗……”任海济在心中声嘟哝了句,才坐起身没多久他就觉得自己鼻腔中好痒好痒。还没等他理解发生了什么事,鼻血便流入他的嘴中。与先前咳出的鲜血混在一起,让他嘴中一片腥味,“是鼻子还是大脑?”</p>
任海济伸手想抹去鼻血,可摸到的却是左脸颊处的厚厚绷带。</p>
房间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苗条身影快步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后,快步向病床走来。在见到坐在病床上,光着脚正想跳下病床的任海济后立刻一脸惊恐。她瞪大了双眼直直的看着任海济左脸处那已被鼻血染红的绷带,护士就这样呆呆得站着。她早就被任海济那非常识的举动吓到了。</p>
“副元首阁下……!”匆匆将手中捧着的写字板放到矮柜上,护士快步走到床边想要阻止任海济的举动,“你需要休息。”</p>
将快步走来的护士一把推开,任海济用仅有的右眼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他冲着想将自己压回到床上的护士大喊:“滚开!不要碰我,下贱的东西!”</p>
任海济大声一吼,将这个年轻的护士吓了一跳。看着已将双脚伸入拖鞋内的任海济,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一时失神后,她很快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握住放在病床旁的电铃呼叫器,按下了上方那个红色按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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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p>
“副元首,你现在应该躺回病床上。你是个病人。”</p>
“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时间?!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穿好拖鞋,任海济一把站起身。可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而来,任海济就觉得自己好像后脑袋被狠狠揍了一圈,双眼看到的景色在不停扭曲,迈出的右腿根本感受不到着地的触感。</p>
右腿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身体因为感受不到着地触感而无法转移重心。任海济右腿一扭,整个人便向前倒下。</p>
见任海济才走了一步便整个人开始向前倒下,站在他身前的护士吓得一脸惨白。她连忙上前一步,试图搀扶住正在倒下的副元首。就算不能拉住副元首,也应当避免副元首直接跌落在僵硬的地板上。</p>
于是当施密特与他的党卫军士兵跟在医生身后冲入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正在从身材苗条的护士胸口爬起来的任海济。</p>
“该死……真的伤到大脑了……”任海济在心中声了句。他唯一能使用的右眼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p>
见任海济好不容易爬起的身子依然在不停摇晃着,施密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这个身材壮硕的日耳曼人伸手一把抓住任海济的右手手臂,用力将双腿依然不停颤抖着的副元首拉起。</p>
“副元首,你需要休息!”</p>
“……施密特吗?”。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任海济声问道。</p>
“是的,副……嗯……我的元首……”</p>
没有听出施密特话中的含义,或者任海济根本就不在乎这种称谓上的问题。任海济挣扎着甩开施密特拉住自己的双手,虽然视线依然有些模糊,但这不妨碍他看清身边的人。他转身面向施密特,猛得伸出双手一把揪住对方军服的前襟。将对方拉到自己面前后,任海济冲着弯下腰的施密特大喊:“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时间!时间!”</p>
“这里是东部波兰的苏瓦基市,我的元首。你伤得很重,我们不敢随意将你转移……”</p>
施密特的话还未完便被任海济一把打断。</p>
“时间!时间!”</p>
虽然对于任海济如此在意时间感到疑惑,施密特还是低头看了下手腕上手表道:“上午1023分,我的元首。”怕任海济短时间无法理解,施密特刻意改用12时制来向任海济报告。</p>
“去你妈的!我的是日期!日期!今天是几月几日?!”</p>
满脸都是任海济喷出的口水,施密特立刻回答:“9月28日,我的元首。”可能是突然想到任海济刚才的语气,施密特立刻又加了一句:“1941年9月28日。我的元首。”</p>
松开紧握对方衣襟的双手,任海济摇摇晃晃得向后退开两步。他用手一把捂住自己那被绷带包的严严实实的左脸后,长长松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