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芷到木兰猎场当然不是来玩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办大事来的。</p>
首要的大事，就是统筹惠民的现金流。</p>
按照前几日惠民的备用金情况，铁定要被挤爆。</p>
这种情形方唐镜早有预判，也下令让江南的惠民尽快解运银子进京。</p>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方唐镜也料不到李士实和郎秀发动得如此之快，一时之间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p>
尤其是李士实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很绝，正是方唐镜殿试的时候，方唐镜就算放弃功名不考也是不成的。</p>
不过方唐镜之前既然有了预判，就制定有相应的应急方案，汪芷就是按照应急方案在行事的。</p>
应该说，李士实的计划还是很精密准确的，算计得也是十分精准，惠民银行发行的银票与现银的比例也估算得十分正确，甚至连北京城里能动用的现银也是估算得八九不离十。</p>
在这种情况下，惠民银行原本是在劫难逃的，换了其他任何一家钱庄遇到如此巨量的挤兑，没有不翻船的，就算是户部太仓遇到如此狂潮，也是绝对撑不下去的。</p>
但惠民偏偏就撑了过去，不但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项，还恶狠狠地趁机大赚了一笔，原因就在于李士实的计划实在是太完美无缺了。</p>
他算尽了整个北京城的银子，算尽了方唐镜的行踪，算到了汪直的行动，算天算地算空气，本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但他还是算漏了方唐镜的格局。</p>
这其实怪不得李士实，他已经做到了极致，严格地说起来，他并不比方唐镜差，但他缺少的是数百年的知识积淀，知识层面的差距不是人力可以弥补的。</p>
方唐镜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千门三书生，加之郎秀等人的到来，一直就在西厂的严密监控之下，对于三书生将要做的大局一直就稳稳地跟着。</p>
李士实这个时候撞进来，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并不影响方唐镜的整体战略。</p>
而李士实收容东厂余孽对于能动用锦衣卫和西厂的汪芷来说，反倒是多了不少的消息渠道，并非坏事，要知道，做得越多破绽也就越多。</p>
当李士实拜访周国舅，而周国舅周寿第二日便上奏折议论开放城南成立金玉街之事，方唐镜便开始着手推演这个局了。</p>
五福钱庄的业务在李士实的指点下做得很大也很迅猛，便是方唐镜也不得不感慨老李确实有两把刷子，干一行旺一行，实在是个人才！</p>
五福钱庄短短时间便聚集了巨量的银票在手里，若这个时候方唐镜还看不出李士实的打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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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急方案就是那个时候一步步完善的。</p>
但实话实说，这是一场硬碰硬的较量，双方的实力是靠现银说话的，而方唐镜这边也算过了，即便是宫里全力支持自己，整个北京城的现银仍是不够兑换的。</p>
这也是李士实的底气所在：</p>
一旦发动，就算是皇帝有意相帮也是有心无力，要知道，内帑虽然仍有三百万上下的银子，可都是一些珍稀器物和黄金之类的饰物，真正的现银应该不到八十万两。</p>
当然，方唐镜更不可能指望朝廷开太仓救银行，便是皇帝下旨也不行，百官可不是吃素的。全国上下就这点家底，稍一出错便是国之大祸，这个责任谁敢担？</p>
计划十分完美，太完美了！</p>
这个世界就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p>
李士实算尽了北京城，但他却没有算到通州，天津这两个北京卫城。</p>
作为北京最大的卫城，这两个地方可不是小地方，乃是军事和经济重镇。</p>
先说通州，从元代起就是漕运中心，天下漕运皆汇聚于此，设有总督漕运司。</p>
到了明成祖时，北京城虽由户部设漕运总署，实际办事的机构却是在通州，设有尚书馆，户部分司，坐粮厅公署等四十多个办事机构，仓储和衙署遍布通州城。</p>
同样的，粮商亦是遍布通州，不客气地说，通州就是整个北方大粮商的大本营。</p>
而漕运最大的弊端就是詎肥了一大批依附着漕运的贪官，当然，也带动了整条京杭大运河的经济，运河经济贯穿了从唐朝到大清的整个历史。</p>
作为漕运汇总之地，通州有着大批富得流油的贪官和大粮商。</p>
钱粮钱粮，钱与粮不分家，通州汇聚的钱财绝对不会比北京城少。</p>
再说天津。</p>
天津之得名与朱棣有关，得名之前，天津称为直沽，传说朱棣就是从直沽这里誓师渡河南下靖难，后来成功之后，朱棣为了纪念当日誓师之举，给直沽赐名为“天津”，意为天子所经之渡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