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撅着嘴,娇哼一声。声音甜糯,乳声乳气,只是这一声不知要蹉跎多少人的青春。
乌木笑道:“你可知挑起这场战争的真正用意?”
塔娜道:“自然是开疆拓土。”
乌木认真:“我们本是游牧国家,学到了一些耕种文化,才有了少部分的耕民,可我们地理不佳,气候寒冷,所以一年只能播种一次,我们是看老天脸色吃饭的,这点国情你是知道的。”
塔娜道:“女儿晓得这点,只是这和战争有何关系?天引领自然,自然引领万事万物,这规则不是为我们才有的镣铐,这是任何人和国家都有遵循的天道。”
乌木道:“接下来的话,你就知道有没有关联了。极北来报,三年大寒,冬天拉长了一月有约,而且这种极寒还在向南蔓延,天气恶劣,植被不长,马畜不生,已有五万余人死在饥荒之中,你也知道,能让我看到的数字肯定要比真实的数字小的多。”
塔娜冷哼道:“那些大部落应该没有救济百姓,想必还在发国难财,伺机扩充部落人口吧?”
乌木眼睛微眯,透漏着一丝杀机,讥笑道:“人啊,不管富有还是高贵,都是一样的,装进去的时候心花怒放,掏出来的时候不情不愿,以为得的多就能爬的高,殊不知,我们吴苏哈里氏之所以能做草原的王,并不是我们拿的多,而是我们向下分的多。汉家的《中庸》写的好啊,平衡既是王道。”
“战争也是平衡权利和利益的噱头罢了,我用五万老弱王军,套出十五万部落兵,再征十万快饿死的百姓,挑出五万勇士补充到王军,带着五万吃不饱又养不好的人到朱朝抢资源,内忧变成外患,境内团结一片,境外往家赚钱。我们没有损失,却削弱了各个部落,恩泽了天下百姓,你说这样做对不对?所以这场战争的目的,不是为了杀多少人,而是为了死多少人。”
塔娜问道:“那父汉不就危险了吗?”
乌木叹息一声,片刻后才悠悠开口道:“为父五十有四了,没了年轻人的精力,更淡了曾经的雄心壮志,而且身体每况日下,是时候退位让贤了,与其坐在位置上不做为,不如为国家死得其所,留点贤名。我之所以御驾亲征,一则是为了民心所向,军心可用,让这些人义无反顾的化作明日的肥料;二则是给你两个哥哥腾出空间让他们竞争,你是知道的,草原的王从来不是选出来的,而是争出来的。”
“可这样不就有内耗了吗?”
乌木哈哈大笑道:“关于这点我早有安排,你可知我为何带上这么多江湖高手,偏偏让将军们留守草原?那些部落首领只以为我是提防皇子,哪里知道其实是提防他们的。效忠王家的四大将军我都有通过气,每人都有一封密信,意思自然是不让他们参与夺嫡咯,若有人越界,其他人可群起而攻之。所以你两个哥哥的至尊之路,只能拉拢借助各大部落,不管谁胜谁负,最终消耗的也只是会部落,不会是王家。”
塔娜浅笑道:“那些部落想明哲保身,积蓄力量,是不可能了,若是他们不选择,不管我哪个哥哥坐上王座上,肯定是要算总帐的。父汉不愧是草原最有智慧的男人,算无遗策。”
乌木看着塔娜点头赞许,说道:“为父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塔娜道:“父汉既然带着女儿来,总归是有原因的,女儿担心什么?女儿跟在父汉身边,纵然是死也是快乐的,何况,我也知道父汉肯定会为我安排好出路的。儿子打生打死,那是没办法的,可您就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心疼?”说到这里捂着嘴嫣然一笑。
乌木怜爱的看向女儿,说道:“你聪明漂亮,年芳二八,以你的魅力和聪慧,站在哪个哥哥身边,哪个就能坐上宝座,谁都想得到你,如此一来要毁掉你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把你带在身边,一则给你哥哥们相对公平的竞争环境,二则可以护你周全。我在贬州悄悄的为你留下一支力量,你用我这块铁符就能驱使他们。”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铁符递给塔娜。
塔娜接过,径直挂在脖子上,拍了拍别在了衣领里。
乌木笑道:“你莫要着急回草原,去贬州的大山中寻一个叫孔儒的教书先生,拜他为师,认真读书。”
塔娜道:“父汉!为何不是让我拜前辈名宿为师,偏偏让我拜一个酸书生为师?那些枯燥的文字,我觉得认识就好,何必去为此苦思冥想?”
乌木道:“武艺只能让自己变成兵器,镇脚下一亩三分地的太平罢了,智慧才是最好的武器,远可攻城掠地,近则保境安民,上可沟通天意,下可挥动百川。而且那也不是什么酸书生,他是风清阳的弟子,就这一个身份,就足够你聆听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