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哦?”
乌木:“孤虽然千里迢迢将她抢到草原,可孤只是将她抢来,对她从不曾冒犯一二,她那里有殉道的机会啊?为父贵为储君不至于毫无风度,孤想着,人都抢回来了,还怕一个丫头喜欢不上孤吗?像孤这样的男人,哪有女人会不喜欢?征服一个女人不算本事,征服女人的心才是真正的本事。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塔娜:“那你是怎么征服我母亲的?”
乌木认真:“投其所好呗,你母亲不在乎我的身份,不爱慕荣华富贵,孤送给她的金银珠宝,她一概置之不理,视而不见。可她爱书啊,所以我满天下的找书,把那些孤本典籍都送给她,征书令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我们的皇家书苑也是这样慢慢形成的。”
不知不觉间,乌木竟不由自主将“孤”换成了“我”。或许乌木自己都没觉察到,只有在玄素面前,他才会卸下了帝王的面具,单纯的只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不再有孤家寡人的感觉。
“那一天她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笑的很美很开心,自此再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打动我的心。她对我说:‘木头!你知道吗?这本《武墓遗书》是兵书圣经,朝代更替中,书苑被前朝书官付诸一炬,这本从不在民间流传的圣经便再也看不到了,我也只是在道教目录上看过它书名和简介,我还以为这绝迹了呢,你是如何找到的?’”
塔娜眯眯笑道:“木头?!”
乌木道:“你母亲听了我名字后,就自作主张我取了这个外号,她说:‘木头木头,好记又可爱。’这个外号只有她叫,只有她敢叫,这一叫就是一辈子。”
没有人喜欢被人取外号,喜欢的人例外。
乌木莞尔一笑,接着道:“奇珍异宝,金银首饰都她没多看一眼,可一本磨了角的泛黄书籍,却让她主动和我说话,心中的欣喜可想而知,她问起书的由来,我自然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塔娜认真的听着。
乌木认真道:“我跟她说,这书是前朝官宦后裔持有,辗转颠沛间,家道中落,在所难免,最终在边疆被打草谷的草原儿郎给抓了回来,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已算是半个草原人了。我命子民收集书籍,找到他家时,这户人家正撕下这的纸业做引火之用。还好我寻到的及时,再晚一些日子,怕是看不到了。”
乌木的脸垮了下来,略带心疼道:“听到这里,你母亲赶忙翻开书籍,见果然纸业有缺失,俏脸一下子由夏转冬,再无半点笑意,双目含泪问道:‘那户人家会识文断字吗?’我点头答道:‘会的。’你母亲望向我,哭着说道:‘你命人带着书籍去,如果他家补不全书上缺失的文字,就让他一家人赔葬,如果他能补全上面的文字,就杀了他们家会识字的家主。’”
塔娜心道:“何至于此?怪不得在我小时候损坏了书籍,一向视我为心头肉的父汉,却会因此而打的我屁股开花,原来这是受母亲的影响。”
乌木道:“虽然不知为何,可你母亲被我抢来没有哭,一人身在异乡没有哭,现在却哭了,我怎么可能放过那户损毁书籍的人家,点了名得力的护将,就叫他去办理此事。我又不傻,女人伤心之时,最需陪伴,我怎么可能此刻离开?”说着便微笑起来。
塔娜也跟着灿烂一笑。
乌木道:“我好生宽慰,你母亲这才渐渐舒缓,也对我说了她为何要杀那户人家的原因,正是那段话,让我一生受用,也让整个草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塔娜问道:“是什么话?”
乌木:“你母亲说:‘能让一个民族崛起的,能让一个国家屹立不倒的,从来不是武力,而是文化。武力固然重要,他是和别人讲道理的条件,也是让别人听你讲道理的条件。可光有武力没有文化,那是如何也形成不了一个璀璨国度的。南蛮北夷西洋,强过中原的国家时常有之,可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可以消灭中原,甚至在历史的长河中总在向中原学习,何以?是文化让一个国家有了这种特性的。’”乌木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显然时常思念亡妻,对她说过的话时时温习,才会如此记忆犹新,张口就来一字不差。
塔娜聚精会神的听着。
乌木抬望眼,追忆转述道:“你见过那个国家设立史官,用来记录帝王的功过是非,你见过那个国家像它一样自律自省,懂得及时调整?中原文化来自于许许多多得志或者不得志的读书人,他们用自己的一生去修缮自己的见解,让后来人踩在他们的坟头上,看的更远,想的更全面,只是为了推动人类的进步。三皇五帝的《皇帝内经》,老子的《道德经》,太古的《易经》,孙子的《孙子兵法》……那本不是震古烁今的巨作,那本不是在推动人类进步?而这本《武墓遗书》是岳飞对战争的高度总结,已是天下唯一的孤本了,却被一个混蛋当成引火纸,你说怎么能不让人伤心,又如何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