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在马鞍和缰绳上一阵鼓弄后,便将乌木绑在背上,牵马出林,走大路,寻官道,逢人问路,找那最近的城镇。
路遇行人,见蒙城这般行头,窃窃私语,“有马不用,却自己背着,你看这人是不是傻?”
蒙城寻思:“好像有点道理。”于是卸鞍绑尸,牵马随行,果然轻松。
又行数里,行人渐渐密集,过往路人见蒙城牵马负尸,交头接耳道:“放着亲朋尸身不背,却让畜牲负着,你说这人是不是没有良心?”
蒙城愧疚,只好抱在手里,骑在马上。
又行数里终于来到一闹市,但见街上往来如织,川流不息,有人对蒙城指指点点道:“你看那人,自己亲朋的尸体,既不用马,又不自己背,却让这么好的马载这么重,你说他是不是傻?”
蒙城心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们说啥是啥,爱咋咋地。老子就是傻子,怎么了?”下马站到街边,挂出“卖马葬兄”的牌子,做起了生意。
马在任何时代都属于稀缺资源,它既代表着一种力量,更代表着一种身份,虽然价格不菲,可问价者也是不少。
甲:“这马多少?”
蒙城瓮声瓮气道:“八百两。”
甲:“能便宜点吗?”
蒙城:“能!不过得回答出我的问题。”
甲:“什么问题?”
蒙城:“青州满是竹子的岛叫什么?”
甲:“不知道!”
蒙城:“对不起!不降价!”
甲:“一口价,五百两!”
蒙城:“慢走不送。”
……
蒙城:“青州有没有满是竹子的岛?”
乙:“有!”
蒙城:“叫什么?”
乙:“不清楚。”
蒙城无奈叹息,道:“八百一匹。”
乙:“我不是回答出一个问题了吗?怎么说也得便宜一百两吧?”
蒙城别过脸,怒道:“滚!马不停蹄的滚!”
“哼!骗子!”
……
城门处,小吏贴出告示,三通锣鼓,两声号外,引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黄纸黑墨,字体端正,小吏大声诵读着告示,众人则是先从上往下看,再是从右到左扫视,管他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都看的有模有样,点头致意。
告示上说朱朝大胜,牧辰国死伤殆尽,只有乌木被偏将救走,狼狈南逃。对华雄之冤、牺牲侠士只字未提。主要是歌功颂德,宣扬朝廷功绩;其次是让百姓留心异国人士,帮助官府抓拿敌人。
蒙城平日虽喜动不喜静,只是现在兴致索然,郁郁寡欢,看一眼乌木,悲痛交加,瞧一眼神马,百感交集,自不会凑那热闹。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瞧过路人个个喜上眉梢;纷纷扰扰,吵杂不断,听到的全是牧辰国战败消息。不免心中悲凉,脸上愤慨。
有百姓路过蒙城,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有人说道:“你说这人不会是牧辰国君,或者敌国将领呢?”
另一人就说了,“你以为敌人和你一样傻啊?这个时候你不得找一个地方躲起来,还会跑到街上做买卖?”
“也是!看他那傻愣愣的样子,那怕真入伍从军,最多也就是个草头兵。”街上虽然吵杂,人们议论虽然小声,可蒙城毕竟境界登顶,五感敏锐,那里会听不到?
只是蒙城艺高人胆大,脸色如常,毫不在意,听见当做没听见,看到全当没看到。
有好事大婶,走到蒙城身前,直截了当问道:“小伙子!你说,你是不是敌国逃窜的将军啊?”
蒙城憨憨傻笑,点头道:“是的是的。我是将军,我哥哥是可汗!”
大婶充满智慧的白了他一眼,笑道:“就你?得了吧!那有自己承认自己是贼的贼,那有说自己是坏人的坏人?要是坏人都像你这样可爱,那就没有坏人了。小伙子!别傻了!虽说你是外族人,可百姓到哪都是老百姓,我们不会排斥外族的。你高大威猛,应该是牧辰人吧?可能是你的国家是打了败战,所以你才说这样的话,逞这样的强,是不是?逞这个强又能干嘛呢?于事无补,可能还会搭上自己小命。败了就败了,不过是一时败了,几百几千年这样打来打去,谁没败过?谁能说最后一定胜利?没有头的。管他谁胜谁败,日子差不多一样的过。”
蒙城憨笑点头,“对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