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是姑娘,自然不好意思直言叫人“意思意思”。笑呵呵问道:“不知姑娘要打听什么事?”
曈曈性格内向,不苟言笑,抱拳见礼,直截了当道:“请问掌柜万竹岛万竹门怎么走?”
听到此问,掌柜多了一个心眼,郑重打量了一番曈曈,虽说听曈曈语气随和轻柔,但见她背着箭囊,风尘仆仆,气势汹汹,给人一种不好相与的疏远感。
再想起那个背棺问路的异族人,心里猜想这姑娘八成也是上门寻仇的,当下开始说话三分真,七分做假,胡编乱造,引曈曈一路往南,再向东偏行。
先前掌柜向陈不三报信,曈曈就在车厢内陪着程青,她眼力好记忆好,当时掀开车莲看过掌柜,所以掌柜没有见过曈曈,可曈曈却记得掌柜,此时掌柜有意编造,虚指方向,曈曈却感激不尽,深信不疑。
曈曈道了声谢,转身出门,奔向店外等候的郝家夫妇。
掌柜的探头探脑向外注意,见曈曈出店走远,黑痣掌柜这才自言自语道:“等你到了那,也是半年以后了,你就慢慢找吧,万竹门肯定是找不到了,毒谷还说不定被你寻到。”掌柜所指的地域,虽说和万竹门方向相同,可他有意带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下,结果必然是穿州过界,到达药州的药都,也就是拥有毒谷和药谷的南夷边境。
见曈曈喜上眉梢,郝家夫妇也是高兴不已,只是想到分别在即,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恋恋不舍,自然也不开口辞别,只想着能多走一天是一天。
曈曈笑道:“今天羊羊满月,我们去吃顿好的。”说罢带头朝着剑城中心最高的酒楼走去。
曈曈也不在意酒楼的名字,从马上抱起一个陶罐,便将驽马交给酒楼小厮看顾,径直入店,上二楼找了一个雅间。
郝家夫妇紧随其后,如姥姥进了大宅院,东张西望,看啥啥稀奇,瞧啥啥稀罕。
曈曈特意陶瓷摆在桌上,占了一个座位,点了六菜一汤,也不说话,抱着孩子看向窗外。
曈曈话少,郝家夫妇早已习以为常。
郝大嫂没话找话,道:“孩子真乖,肯定是来报恩的。”
曈曈笑笑,“恩。”
郝大嫂又问道:“曈曈!这陶瓷是什么啊?难不成里面藏的是金子?”
曈曈平淡道:“是骨灰,羊羊生母的骨灰。今天是羊羊满月,应该给小姐留双碗筷。”
郝农夫恍然大悟,默然点头。
郝大嫂想起自己坐在驽马上,脚还在陶瓷旁摇摆晃悠过,立刻汗毛倒立,双手合十,战战兢兢站起身,对陶瓷罐连连躬身,说道:“莫怪莫怪!”
曈曈:“不用怕,她不会怪你的。”
郝大嫂:“那就好,那就好。”郝农夫拍拍婆娘的手背,接口道:“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曈曈悠悠道:“万竹门是羊羊他爸创立的,那是她的家,我要找到门派,把孩子交给门派长辈扶养,自己也好腾出手去寻找孩子的父亲。”
郝农夫:“我是问……你对我们有什么打算。”
曈曈摇摇头,“我没想过。”
郝农夫笑道:“那我有点想法,不知姑娘要不要听听?”
曈曈点头。
郝农夫道:“送孩子回家,前路漫漫,旅途艰辛,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羊羊只是没有断奶的弱婴,风餐露宿倒也罢了,可你总不能让孩子吃了上顿饿下顿吧?”
曈曈:“我也忧心这事。”
郝农夫道:“我们陪你到城镇,路上心里总盼着早点到,现在到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两天我和婆娘都闷闷不乐,恋恋不舍,对孩子更是忧心忡忡,生怕我们转头回去,你一个人饿到了孩子怎么办,没人帮你照料又该怎么办?所以我和婆娘商量了一下,打算接着跟着你,至到孩子断了奶,我们才折返回家。”
曈曈微笑道:“求之不得呀!”
说话间,饭菜陆续端上。
曈曈给大家分了碗筷,还特意在陶瓷前放了一副,轻笑道:“吃吧!不要客气!”
郝农夫:“乡下人,不懂客气。”
郝大嫂直接夹起一块骨头肉放到笨牛面前的碗里,笑道:“就是就是,花了钱的饭菜,客气给谁看?客气了人家老板还能便宜我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