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农夫和曈曈看向郝大嫂,均感诧异,都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郝大嫂哭道:“不要放下弓箭!妹子已是一身是伤,精疲力竭,显然不能再斗了,如果放下弓箭束手就擒,那坏人肯定会伤她性命,妹子如果死了,那还有不斩草除根的道理,我们和我们的孩子又怎么幸免于难?”
被说破心思,匪首为之色变,喝道:“不想死你就闭嘴!”
郝大嫂两股战战,身子打着筛糠,瑟瑟发抖道:“我当然……不想死了,可……我更不希望孩子有事啊。”
匪首看向曈曈,折中道:“我也身上带伤,劫持这妇人也是为了自保,只要你放下弓箭,你们再退出山寨,我自然会放了这妇人,更不会与你们为难。”
郝大嫂深吸一口气,强压恐惧,望向自己的儿子,定神道:“虽说我一个村妇没见过什么世面,可我遇到嚼舌根、扒墙角、传是非的女人多的去了,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坏人会主动替别人着想的,坏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更是会招摇撞骗,背信弃义。这歹人虽然有伤在身,可箭没拔出来他就尚有力气翻盘,若是我妹子放下弓箭,你肯定会骗她靠近,伺机杀她,免得留下隐患。她若出事,我们怎么可能有活命的机会?你这就叫村姑造谣——反复无常,你们可不要相信他啊。”
匪首恶狠狠道:“你再刮躁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
郝大嫂豁出了性命,恶狠狠回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当说出山寨里藏着财物,你就计划好了杀我们灭口。”
匪首紧了紧钢刀,勃然大怒道:“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原本只是想吓她一下,那料到郝大嫂却一把抓住钢刀,闭着眼决绝的撞了上去。
郝农夫大叫道:“不要!”
曈曈抓着时机,一箭穿喉,钉死匪首。
郝农夫冲上去,抱住婆娘,死死按住那鲜血喷涌的脖子,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郝农夫:“孩子他妈,孩子他妈……”
郝大嫂气若游丝道:“照顾……好……孩子,把他……扶养大。”说罢望向自己的儿子,不舍的看着,笨牛今天受惊不少,额头上的月牙伤口都未愈合,早已不知哭了多少回,此时见自己母亲挂泪,父亲哭鼻子,虽然也跟着流泪,却是喉咙沙哑,呜呜咽咽,没了多少力气。
曈曈抱着羊羊,泪水不止涌出,心中暗中决定,以后更要勤加练箭,争取做到一箭封喉,莫让今天的悲剧再次上演。
大家哭了一阵,郝农夫收拾了心情,沉默着拾来干材枯木,草草的就将自己婆娘火化装好。
曈曈和郝农夫都是农民子弟,节省惯了,包扎好自己伤口,摸尸寻金,自不能少,动作娴熟的从这一百三十四具尸身上弄出七十八两二十六文,这里面有三十两就是匪首身上摸出来的。
两人各抱着孩子进了山寨,猪羊驴马全栓上,金银首饰全包好,翻箱倒柜,掘地三尺,在匪首的卧室里找到了藏着财物的包裹。
两人带着财物,赶着牲口,回了边城小县。
一路来并肩而行,两人平视前方,眼中有迷茫、悲伤、更多的是惆怅。
曈曈:“郝大哥今后有什么打算?”
郝农夫:“回家!”
曈曈:“这次得的财物你尽数带回去吧。”
郝农夫:“太多了……”
曈曈打断道:“这些钱林林总总也就两千不到,说多其实也不多,以后孩子大一点你还得给他请私塾先生,练武更需要药物辅助,花销不小,钱也省不了。”
郝农夫听完,点头“恩”了一声,便不再多说。安静片刻后,郝农夫平淡道:“你有什么打算?”
曈曈道:“经过小县时,依稀看到城中有一个江湖通镖局,我打算差人把信息送回门派,自己就带着孩子行走江湖,一边带孩子一边寻人。”
郝农夫又“恩”了一声,明明有心说些关心话,却脑袋晕乎,胸膛堵塞,嘴巴更是懒的不想张开。
曈曈:“节哀顺便!”
郝农夫:“哀是节不了的,不过却可以少想一点一点。”
曈曈欲言又止道:“我没想到大嫂……”
郝农夫:“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这婆娘平日里嘴损缺点多,今天却说的头头是道,甚至……唉,算了,不说了。”
曈曈:“你会不会怪我没有放下弓箭?”
郝农夫摇头说道:“不会。婆娘说的对,你也做的对。如果今天这事我和我家婆娘对换一下,我也会这样做。”
曈曈还想说点什么,却又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