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小院,一栋老旧的四层筒子楼,白漆遮盖了老旧,看上去还算得上有几分雅致。
这儿就是东江县教育系统的核心,决定着东江县数千名教师和数以万计中小学生的前途和未来。
身为颇有实权的人事股长,周德贵的办公室在三楼最靠里,无人叨扰,几乎称得上是这个院子里风景最好的两间办公室之一。
但年近四十的他从未知足,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更上一层楼。
四楼,就是教育局领导的办公室。
所以,在马副县长的电话打过来时,一束前途的光照在了他的心田上。
至于那个素未谋面,素不相识的新老师,他只能默默表示遗憾。
但谁能想到这个新老师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姜老师你好。”
夸张的大笑掩盖住内心的一丝慌乱,周德贵站起身,握住姜至的手摇了摇,“明天才是报到的日子,姜老师提前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名的一阵心虚让他忘记了拿捏姿态,十分和蔼可亲。
姜至脸上也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领导,我想来看看我分在哪个学校。”
怕什么来什么周德贵心头暗道,旋即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事儿我怕他干啥啊!
“咳咳。”伴随着这一声轻咳,重新坐回椅子的周德贵身上该有的威严都尽数回来了,笑容仍在,语气却冷了下来,“姜老师,我们的工作是有流程,有安排的,不是说谁都能打乱。既然安排了明天集中公示,那就会在明天告知大家,你明白吗?”
姜至依旧微笑着道:“我明白,但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告诉我。”
周德贵眉头一皱,姜至平静的态度、从容的笑容以及直白的言语在他看来都充满着挑衅。
就在周德贵将要发火之际,姜至却再度开口道:“周股长,你说一个领导找人办件事,是只是想把这件事办了,还是需要把这件事办妥了?”
周德贵在一瞬间的迷惑之后很自然地联想起了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警惕地看着姜至。
他不知道姜至也在观察着他,看见他的表情之后便彻底放了心,笑着道:“领导有事相求看起来的确是件好事,办好了,办得漂漂亮亮的,领导满意,下面的人也能得赏识。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办砸了呢?”
周德贵心头一动,面上努力维持着平静,“姜老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若是喝多了酒就早些回去休息。”
姜至轻笑一声,不急不躁,“周股长,我的简历想必你也看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那个安排呢?比如大吵大闹搞得局面很难看,比如胡言乱语损害教师队伍形象,又甚至干脆找个记者来曝光?你的确可以凭权力强压,但你想要的赏识和人情还能拿得到吗?人家会不会反而觉得你连这点破事儿都办不好?”
周德贵心头暗骂一声先前那个中年妇女,觉得肯定是她走漏了风声。
不过姜至的话倒也说得没错,如果姜至不忍气吞声,真要鱼死网破的话还真有些麻烦,毕竟姜至真的很优秀,安排进一个乡镇的确不合理。
好在他可算是“积年老吏”,对这些事情怎么会没有准备。
周德贵干笑两声,“姜老师,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到的这个安排,但是你却是误会我了。我们东江县,能够招到你们这样的高材生不容易,局里领导专门交待我们人事股好好研究安排。但你还未经历过职场或许不清楚,要想往上走,要想走得远,基层经验是极其重要的。所以,我才特意安排你到基层锻炼一年,镀一层金。而且在基层提了干,带着职位回来,可比在城里往上爬竞争小得多啊!你想想在城里留下的,那都是有关系有能力的,要想上一步可就要难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