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昊的想法其实就是‘造不如买’。</p>
吴楚之知道，孔昊这样的想法在当时这个特定的年代，其实是没有太大的问题。</p>
因为国家太穷了。</p>
早年引进武钢的170nm轧机，为了节省外汇，连图纸都没有舍得买，以至于后来想要仿造都无从下手的。</p>
筹建宝钢一期时，继续延续了此前的方式，完全由东营人包建，最终被称为“连厕所一起引进”的工程。</p>
筹建宝钢二期，我们开始有点钱了，就提出了“联合设计，合作制造”的原则。</p>
漂亮国的大统领指责我们强迫转让技术，其实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p>
“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这个逻辑对不对，其实还是要看针对什么人，什么样的产品以及处于什么样的年代。</p>
如果是个人或者企业，这话其实基本是对的。</p>
因为所有的商品都是具有产业链，个人或企业拥有自己产业链的一环，无法掌握全部的。</p>
比如我们吃的饭菜、穿的衣服，还有用的手机电脑都是买的，如果你是自己造，你也许耗费一辈子都无法成型。</p>
而且国家那时艰难的财政，还在应付经济硬着陆的危机，一直等到08年后，国家才真正开始崛起。</p>
不仅仅是财政，还有人心。</p>
多难兴邦，不是一句空话。</p>
在不同的时代，对于同样的人和物等，造买租的选择其实也都会是不同的。</p>
事件有其特定的背景，不能站在几十年后去凭空的指责。</p>
所以孔昊这样的想法，吴楚之没有去批判，而是心平气和的讲道理，</p>
“确实，作为企业，我们没有什么必要去造，到时候直接用就是了。</p>
但是，孔昊，你要明白，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p>
“你说过，最终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你的国产芯片梦。”孔昊还是有点疑惑。</p>
“你觉得，他们会让我们顺利的造出芯片，来威胁他们的地位吗？”吴楚之挑了挑眉头。</p>
不待孔昊回答，他猛地卡住了孔昊的脖子，手上使劲用着力，“告诉我！被人卡脖子是什么感觉！”</p>
孔昊呼吸顿时困难起来，他的气管被吴楚之的大手使劲箍住，满脸变得通红。</p>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吴楚之的暴起惊呆了。</p>
吴青山把桌面上的茶杯盖子扔了过来，砸在吴楚之的头上，“小畜生，你在做什么！”</p>
秦莞拼命的推着吴楚之的手“楚楚！你疯了！”</p>
吴楚之没有理会头上的痛楚，手上控制着劲道，“你觉得他们不会卡我们的脖子吗？</p>
你觉得他们不会对我们一切没法自主的领域进行断供吗？</p>
我告诉你！到时候你会发现你的电脑连机都开不了！</p>
这种事情，我们对那些网吧不就是这样做的吗！没有我们的授权，他们的机器就是废铜烂铁。”</p>
说罢，他缓缓的放开孔昊脖子上的手，把他提溜了起来，拍着一直咳嗽着的他，“孔昊，你记住，科学无国界是科学本身的无国界。</p>
同样的科研成果，不会拿到外国就不好使了，不会有华国科学和外国科学的区别，华国的铁球和伽利略的铁球落地过程并没有区别。</p>
但科研活动和技术研发是有国界的，彼此互相保密禁运司空见惯，利用自己领先地位遏制竞争对手发展屡见不鲜。</p>
打破这种困境别无他法，既然别人的轮子不给我们，我们只能重新发明轮子。”</p>
几个爸妈已经赶了过来，吴青山动手要打吴楚之，却被一直咳嗽着的孔昊死死的抱住了，嘴里大喊着，</p>
“干爹，楚楚他没说错！是我错了！”</p>
吴青山等人愣住了，孔昊却转身一拳砸在吴楚之的脸上。</p>
吴楚之没有去躲这一拳，挨揍后，依然笑嘻嘻的看着他。</p>
吴青山忍着气，骂骂咧咧的踢了吴楚之屁股一下，“小兔崽子！和你兄弟，就不能好好说话？”</p>
王淑珍笑着去拍了拍吴楚之裤子上的脚印，“没事，楚楚也是为了他好，这就是一头倔驴！驴脾气上来了得打！”</p>
孔昊扶着膝盖喘了半天气，而后咳嗽的笑了起来，“艹！被卡脖子，确实他妈的太难受了！</p>
但是我们不可能所有的全部自己造啊，这不是我们一家企业的事。”</p>
吴楚之上前帮他顺着气，毕竟孔昊有哮喘的毛病，这要是被他掐死了，冤大了。</p>
“利用关键领域的专利，进行互爆！我们必须得开发出可以影响世界的拳头产品。</p>
如同刚刚我卡你脖子的时候，你反手可以逮住我的命根，让他们投鼠忌器，最终回到正常的商业逻辑上来谈判。”</p>
吴楚之粗俗的解释让秦莞脸红了起来，小腿踢了他一脚，嘴里抱怨着，“成天没个正行，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动脚的。”</p>
孔昊还没说什么，孔向东倒是说了起来，“昊昊这就是活该的，楚楚不卡他一次，他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的。</p>
这个在我们工程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唯美是标，唯欧是准。”</p>
爸妈们都喟叹了起来，他们遇见了太多太多的案例。</p>
工程的软件靠买，工程的硬件也靠买，挖通一条隧道需要几倍的高价采购国外设备……</p>
孔昊现在有点被架起来烤的感觉，苦笑着答道，“我明白是明白了，但是楚楚，这真的太难了。”</p>
吴楚之翻了一个白眼，“废话！不难，我做它干什么？而且，真的就那么难吗？”</p>
孔昊撇了撇嘴，“楚楚，你不明白，这不是一个软件，这是无数个软件的事，需要至少上千人的协同。”</p>
吴楚之暗忖，我当然是知道，当年华唯搞红萌的团队可是五千人。</p>
安卓确实最开始只有十来号人，但是被古歌收购后，团队可是上万人。</p>
“孔昊同志，你以为我给你一年五个亿是为什么？不就是让你养人的？</p>
你是做软件的，你又不是像做硬件一般需要大量的设备，给你那么多钱难道我是让你吃吃喝喝？”</p>
孔昊有点气不打一处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到哪儿去找那么多人，我认识的红客也就几十来号人，能来一半就不错了。”</p>
“华唯会支援我们的，会有一只几百人的团队加入我们。同时招人不需要你操心，那是人力资源部的事情。”</p>
陈海波是指望不上了，现在还在双旦大学读本科，但是林成录已经在华唯工作了三年，可以一用。</p>
而且安迪鲁宾现在也没有遇上拉里佩奇，还在硅谷的角落里穷酸的玩着机器人。</p>
有了红萌之父和安卓之父，在不缺钱不缺团队的情况下，还造不出国产手机系统？</p>
那吴楚之可以一头撞死了。</p>
他继续说着，“昊昊，我明确的给你说，我可以等你一年，让你想好参与不参与。</p>
但是手机操作系统的项目组，你参不参与我都会建立。”</p>
“我是股东，我有权反对！我理解你的意图，但是你启动的过早，变成了纯烧钱的模式，一年五个亿，现在的果核，烧不起这个钱。”</p>
吴楚之笑了起来，这种思路才是正常的股东思路。</p>
孔昊并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他说的确实有道理。</p>
目前吴楚之3点4个亿的总体盈利中，1.9个亿都在外面，只有1.5亿在果核。</p>
尽管这只是一个季度的营收，但是简单的乘以4，也才6个亿而已。</p>
虽然后续会有大量的增长，但是要供三个烧钱的主体，还是非常的捉襟见肘。</p>
“我会把锤子电子的业务吸收合并到果核来。这样的盈利水平足以支撑了。”吴楚之缓缓的开口解释道。</p>
郑雪梅的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孔昊。</p>
这相当于削弱了支脉，加强了主干的力量，对莞莞最为有利。</p>
秦莞却蹙起了眉头，“楚楚！锤子是……小米姐的！你不能这样做！”</p>
郑雪梅捂着额头抬头看着天花板，不想说什么了。</p>
这闺女儿，没救了！</p>
孔昊却摇了摇头，“莞莞，你就别瞎操心了，他把计算机业务放了进来，那么手机业务就会独立出去。</p>
既然做了手机操作系统，他会不做手机？我可以明确的说，以后手机肯定比计算机更赚钱！”</p>
吴楚之挠了挠头，没好气的瞪了孔昊一眼，“你们想哪儿去了！我这么做，是为了企业上市做准备。</p>
锤子电子的业务和果核的业务，现在关联度太高了，要上市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p>
否则以后的关联交易审查很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