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从侧门入了府,那管家小碎步在前方引领,兜兜转转,沿途庭院深深重重,然而徐真却无暇游览,穿过小苑,来到了内院的一处偏房。
到了这里,连那管家也不敢擅自涉足,皆因此地乃阎立德存放机密之处,主公曾经警示过府中奴婢,言说此间机关重重,擅闯者但杀不论,下人由是不敢造次。
阎立德并未夸大其词,此处确有诸多机关,盖因这房中凝聚了他半生的心血,用徐真的话来说,这里既是他的宝藏密室,也是他的私人实验室。
挥退了管家之后,徐真踏上了房前的方砖,那方砖如同九宫之格,黑白相间,方砖底下隐藏着机关,每日变幻,并不固定,若有行差踏错,就会触动机关,轻者惊醒房中之人,重者万箭齐发,纵是巅峰高手,也躲避不过。
徐真将诸多现世创意都与阎立德分享,阎立德自是对徐真信任万分,这九宫格的规律和窍门早已告之了徐真。
掐指计算了日期时辰,徐真左踏三步,前进一步,曲曲折折,终究是避过了九宫格,来到了门前,摇动门前的铜铃,将阎立德给唤了出来。
过得许久,徐真都不见阎立德来开门,知晓他或许正在研究着,也没加以打扰,就这么在门口枯等了一刻钟,门后才响起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阎立德一开门,带出来的风气扑面而来,徐真顿感清凉,一股熟悉的气息仿佛将他瞬间带回到了地球时代一般!
“阎阿兄莫非已经研制成功了?!!!”徐真脱口惊呼,一脸的喜出望外,而阎立德只是嘿嘿一笑,捋了捋胡须,颔首道:“幸不辱命!”
徐真慌忙入了房,见得曲足卷耳案几之上,一个双耳细口肥肚琉璃瓶赫然入目,那瓶口还在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凉气味!
别看阎立德肥头大耳,实则心灵手巧得很,外粗内细,这房间摆设整齐有度,分门别类,可见其拥有着极其严谨的治学和研究态度。
徐真快步走到案几边上,用小指抠了一点琉璃瓶中如盐晶一般的东西,放到口中品尝了一下,双眸顿然一亮,扭头朝阎立德叫着:“就是这个味!哈哈哈!就是这个味!”
阎立德有些意外,虽然这只是徐真交给他的诸多配方之中的一个,但制作起来并不难,他又有李淳风协助,更是不缺材料,是故几天就把这个最容易的配方给制了出来。
他和李淳风虽然私底下有谈论过此物的功效,然最终也只是一番猜测,徐真也并未做过多的说明,只说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如今制作成功了,徐真连忙让阎立德使人去将李淳风给请过来,又让下人准备一些冰块和贡糖。
这冰块到容易弄到,阎立德和李淳风诸多研究,都需要用冰块来冰封保存一些重要的东西,可这贡糖就着实让阎立德有些心疼了。
唐时的贡糖乃传承天竺的熬糖之法,可成色却不甚通透,阎立德府中确实储有圣上所赐的贡糖,乃西域异族从天竺所得,晶莹如冰,堪称极品。
李淳风听说徐真有请,急匆匆就赶到了阎立德府上,却见徐真与阎立德坐于凉亭之中,时值五月,烈日当空,他匆匆而来,虽绸衣薄凉,也是出了一身汗水。
到了凉亭之中,他才看清楚徐真与阎立德案几的中间,立有一个冰桶,桶有四樽夜光杯,其内有翠色琼浆,不知是何美酿。
“李大郎辛苦了,且坐下,来试试小弟的新饮如何!”
徐真见李淳风跪坐到自己的案几前面来,就起身将冰桶里的夜光杯取了出来,阎立德和李淳风一脸狐疑地接在手中。
此时夜光杯上露珠点点,冰凉入手,杯中酒液冒起一个个气泡,细细一听,还能听到气泡浮出水面的破裂兹兹声,一股清凉感顿时迎面而来。
“急忙忙唤我过来,就是为了品尝新饮?”李淳风不由大失所望,还以为徐真又有什么新创意要分享,结果竟然是如此
阎立德也是摇头苦笑,这东西是徐真交给他的配方,上面写着苏打二字,阎立德也不明其意,但他深知其中成分有些难以入口,若非徐真将新式煮盐之法上交了朝廷,朝廷在西北盐池建立了盐署,这原材料苦碱还真是不太好弄。
李淳风跑得一身是汗,哪里在意这许多,感受着手中夜光杯的清凉,咕噜噜就灌了一大口!
徐真含笑盯着李淳风,阎立德也将杯子停在了嘴边,自是要等待李淳风作何反应,可李淳风却双目呆滞,瞪大了眼珠子,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不是他失神错愕,而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如此古怪而美妙的饮品!
这无名饮品一入口,舌头顿时炸开了一般,感觉又千万条小鱼儿在自己的口腔之中打挺,一股清凉之极的味道刺激着每一个味蕾,使得舌底的津液如泉涌一般!
饮品咽下之后,就如同拿了冰从脖颈一路刮到肚腹一般,一线清凉而下,李淳风顿时冰凉万分,大热天的居然打了个冷颤!
徐真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个反应,只是嘿嘿轻笑一声,回到坐塌,斜靠在扶几之上,美滋滋地小口品尝饮品,而阎立德急忙问道:“淳风兄,感觉似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