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墙下往城头射箭是容易,但要想射死城墙上的人却很难。毕竟箭枝同样要克服地心引力牵引,这就更别说一箭将人钉死在城墙上了。
看到林放死得这么惨,沈如一阵心惊,却又惧怕不已。因为不是沈如临时倒戈,谁知道这样的神箭会不会也将沈如钉死在城墙上。
而在城门慢慢打开时,焦玉也领着穆奋从轿内走出道:“易知县,你怎么能让穆铁射死林放呢?即便你想断林放一个造反死罪,也该留个活口才好给他定罪吧!你这样射死他,日后不是死无对证,给别人留下口实。”
“夫人此言差矣。”
易嬴虽然不知别人是怎么干这事的,或者说有没有这样的先例,摇摇头说道:“这林放或许没有造反之心,但却已有造反之实,更妄以为只凭三言两语就可逃脱造反罪责。本县若是这样就饶了他,任何一人将城门一关,不是也能将知州大人、将陛下拒之于州城、皇城之外。”
“所以此例绝不能开,林放绝不能饶。”
易嬴甚至斩钉截铁般道:“与其让林放日后受活罪,不如本县今日就给他个痛快。说不定九泉之下,他还要对本县感激涕零。”
感激涕零?
焦玉翻了翻白眼,虽然也有些感叹易嬴的自大,更多却是带着赞同点点头道:“易知县此言大善。”
焦玉说这话并不是在奉承易嬴,而是在真心感激易嬴。
因为焦玉此前虽然也未曾听说过此类事情,但即便没人敢以此来阻止陛下进城,可身为申州知州,穆延却难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所以一言以定罪,由易嬴直接在这里将林放定为当场格杀之罪,不仅有利于穆延,甚至有利于百官与朝廷。
城门打开后,沈如就抬着林放尸体,带着兵丁一起在门洞两旁向易嬴及焦玉跪下道:“罪臣沈如向知县大人、向知州夫人请罪。”
“起来吧!带我们去万府。”易嬴望了一眼林放尸体,却见穆铁已上去收回自己箭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听了易嬴命令,沈如却当场尴尬起来道:“这个……”
“还有什么问题吗?你在军中担任何职?”
“回大人,小人在军中乃是从军参事。”虽然仍有些担心,沈如还是咬咬牙道:“请大人恕罪,小人等恐怕不适合前往万府,因为小人及属下兵丁全都收了那万大户银子。如果小人随大人前往万府,恐怕会给大人添麻烦。”
乍听这话,易嬴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因为这原本就在易嬴预料中,焦玉脸色却瞬间黑下来道:“大胆,难道他真想造反不成。”
“夫人莫慌,这事自有本县为夫人解决。”
易嬴带着一种不经意态度劝下焦玉,也是提醒她不要越权多事,然后就转向沈如严厉道:“沈知事,此事非同小可。”
“但你们既助本县除去了林放这叛逆,本县就姑妄替你们在朝廷面前担下此事了。可不管怎样,你们收了万大户多少银子,就得如数退还多少银子。等到本县处置完万府之事,再找你全数取回。”
“小人多谢大人开恩,多谢大人开恩。”
听到易嬴肯在朝廷面前担下此事,不仅沈如,所有兵丁全都感激涕零地开始给易嬴磕头了。
想了想,易嬴说道:“好了,此事不用再提,你们本都是一时失足,用不着太过记挂心上。还有,在本县前往万府查验时,你就代本府去一趟范氏钱庄,请那范管事过来一叙。记得不要吓了范管事,本县不是要入他的罪,只是有些事情要与他商办一下。”
“小人遵命,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唔,让本县想想。如今县内还有几家富户没有躲去乡村?”
“回大人,在那狗贼林放及万大户教唆下,不仅县内富户全走光了,那些县民甚至都已经跑得十室九空。整个兴城县除了衙门和知县大人府中,已经再没有多少人了。”
“十室九空吗?……呵呵,这不是说整个县城都变成本府的后院了?”
虽然知道沈如这话可能有些夸张,易嬴却并不在乎,因为这样更方便易嬴坐实万大户的造反之罪、教唆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