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难道你真要等余容先发兵吗?孰不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
自从离开会阴山后,穆延就昼伏夜行地领着一万兵马向盂州进发。不过真到了盂州边境时,穆延却将部队停了下来。
穆延现在所处的地方不仅远离余容曾经用来停兵的温泉谷,更是申州往盂州直线距离最远的行军路线。
为什么说曾经?因为早在余容得知钦差队伍被会阴山胡虏所劫的消息前,穆延就已经率兵赶到这里。可直到余容从温泉谷退兵,穆延的兵马仍是在边境上一动不动。
行军路线是北越国的军事术语,专指那些可供大军通行的地方。
这不一定要是些宽大通畅的官道,甚至也可以是一些平常人懒于前进的山谷、幽径。当然。这些行军路线不仅只掌握在朝廷手中,甚至还只掌握在那些领兵将领的头脑中。
要想成为名倾一时的大将,不仅要尽量掌握境内的行军路线,同样也要掌握境外的行军路线。
只有这样,将领旗下的军队才能做到远战千里,出人之不意。
望着无名山谷前方的起伏丘陵,穆延却没有转脸,更没有丝毫迟疑道:“柳姑娘此言差矣,虽然余容那厮的确可以意图本将的申州,但本将却无法轻易意图盂州,也不敢轻易意图盂州。”
与穆延分乘在两匹马上,柳如絮头上的云鬓中散发着丝丝清香。
柳如絮是在半个月前赶到申州的,甚至还在黄妙伶、宋阳抵达兴城县前见到了穆延。不过与黄妙伶、宋阳立即就住入了万府不同,柳如絮却从未在州府衙门中出现过,甚至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与穆延联系上的。
可即便如此,这并不妨碍柳如絮出现在穆延军中。
知道穆延在担心什么,柳如絮领了领座下马匹道:“穆大人误会了,奴家并不是想让穆大人进攻盂州,而是余容既能率兵到申州狩猎,穆大人也完全可以进入盂州追剿会阴山胡虏。当然,是否真能剿灭会阴山胡虏并不重要,穆大人甚至不需要与盂州官兵发生接触。”
“穆大人只需率兵到盂州转上一圈,让余容知道穆大人也来过盂州一次便可。”
穆延即便有个在朝中任职兵部侍郎的岳父,在申州也算兢兢业业地效命朝廷,但比起余家在朝廷中的声望、影响,却仍是有许多不如。
所以余容能肆无忌惮地表现出扩张势力想法,穆延却不能轻易动弹。
不过,柳如絮的提议仍是让穆延神情微微一动,借着座下马匹踏步,穆延落到柳如絮身旁道:“柳姑娘,这真是姑娘真实想法吗?若柳姑娘前来申州的意图仅止于此,哪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身为申州知州,即便此次穆延是亲率一万大军进袭盂州边境,但也不能时时将大军围绕在自己身边。
例如现在,为了探查盂州边境状况,余容身边就只有十多名亲兵跟随,上万大军仍在身后山谷中静静等待命令。
听了穆延询问,柳如絮淡淡一笑道:“这对穆大人来说或许是有些小题大做,但对奴家而言却并非如此。好像我们长荣会的目标乃是打消余容野望一样,若然不成,也要在盂州境外,至少在盂州城外将余容歼之才行。”
“打消余容野望?余容对盂州城的影响真让柳姑娘如此忌惮吗?以本将对余容的了解,似乎他对财色两道都不怎么热衷吧!”…,
“若他真在乎财色二字,奴家到不用担心了。”
由于柳如絮所乘的并非军马,连着几日疾驰已相当疲累,虽然现在已恢复过来,柳如絮仍是扶着马脖徐徐道:“可余容偏偏是个眷恋权位的睚眦必报之徒,再加上手握重兵,想那焦玄都可在申州城中飞扬跋扈,难道穆大人真想像不出余容在盂州城中已经威风到何等地步?”
“这个……”
听到柳如絮提起焦玄,穆延脸上也微微有些不满。
不是因为柳如絮的比拟方式有什么不当,而是穆延知道柳如絮此话的确是事实。
虽然自从离开军中后,穆延与余容的生活就没有太多交集。可在焦玄一事发生时,为了申州安危,穆延却不得不将大量探马派往盂州、派往盂州城。不是如此,穆延也不会轻易接受柳如絮的求见。
因为穆延知道,这并不是柳如絮在危言耸听,余容的存在已经极大影响到盂州城的安定。
虽然表面上看,盂州城中的民生依旧很繁华,可隐藏在这种繁华下,那些盂州富商对余容的压榨却都有些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