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客栈是柘县最大一间客栈,最多可以同时住上几百人。
只是有一点春兰却忘了对易嬴说明,那就是邯州指挥使商术的进京述职队伍与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的回京队伍居然同住在会昌客栈中。
两支队伍一先、一后进入柘县,只是因为前任肴州布政司遗孀闵江氏患了暗疾,这才耽搁下来,直到邯州指挥使商术的进京述职队伍也来到柘县还没离开。
“大人,闵江氏那贱妇又将帖子退回来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商游不仅是商府管家,同样也是商术的族亲,几乎所有官员、富户都喜欢在府中营造一种亲上加亲的氛围。因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亲戚都不信任,都不能信任,那不仅是个人的失败,同样是家族的失败。
一边将一份还未开封的帖子取出,商游脸上就有些愤愤难平。
固然商术是有些好色,但区区一介孀妇,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商术。闵江氏拒绝商术就等于给商氏家族抹黑,这绝对不可原谅。
商术也没去接商游手中帖子,一脸愤怒难平道:“……贱妇,贱妇,那就是一个贱妇。商游,你立即去叫……”
“大人,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使不得。”
在商游向商术禀告前往闵江氏处递交拜会帖子的消息时,屋中就只有三个人。除了商游和坐在太师椅上的商术外,商术身后还站着一个貌相猥亵,唇边长着几支老鼠须的老头。
老头名叫商权忠,现在是商术的师爷。
商术本是一名武将,身边不该有文官才有的师爷配制,但作为商术最信任的人,商权忠却一直在商术身边以师爷身份参与各种政务、军务。换到现代社会,那就仿佛一个私人律师一样。不拿朝廷俸禄,只向商术个人负责。
听到商权忠阻止自己找人出气,商术立即有些不满。
不过商权忠仍是不慌不忙道:“大人,闵江氏的丈夫虽然已死,闵氏与江氏在朝中的势力却依旧甚大,大人还是勿因小节失了大利。”
“……小节?小节!”
嘴中嗫嚅两句,商术就一脸恨恨道:“哼,这还是小节吗?等到本将哪日将闵氏、江氏一起铲除,看那闵江氏还往哪里逃。”
作为商术的师爷,商权忠的原名乃是权忠。
只是受商术信任和重用,权忠这才在自己名字上添了商字为姓,表示对商术的忠诚与决心,也是一种自认奴仆的表示。当然,商权忠不可能向商术签什么卖身契,但只要商权忠继续保持对商术的忠诚,商权忠的后代将来也可以姓商,正式进入商氏家族。
因此看到商术接受自己意见,商权忠也心中一宽道:“老爷,虽然我们没必要主动对闵江氏下黑手,但老爷如果真不舍得放弃闵江氏,大可每日都向闵江氏下贴求见,甚至与那闵江氏一道前往京城。”
“等到闵家、江家知道老爷与闵江氏的一路行止,即便不将闵江氏允给老爷,闵江氏的名声也……”
不是许,而是允。
听完商权忠撺掇,商术立即兴奋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师爷不愧是举人,甚得我心,甚得我心。本将今日就先饶了闵江氏,待到明日再将拜贴送上。”
在北越国,举人虽然都可以做官,但却不是什么举人都能做官。…,
好像商权忠当初就在中举后卷入了一件官非中,不是商术相救,别说做官,小命都难保,所以怀着对商术的感恩之情,商权忠才改姓做了商术的师爷,并一直忠心耿耿辅佐商术。
也不管商术想要得到什么,商权忠都会一力帮他获取。
还在商术与商权忠商量怎么算计闵江氏时,童武也已拿着易嬴的拜贴及手抄《三字经》、《百家姓》来到了闵江氏所住的楼道前。
身为前任肴州布政司的遗孀,闵江氏一行自然不可能只有区区一、两个人,不仅整个队伍人数超过两百多,甚至还在镇上军营中待着护卫队伍前来的一千军士,也就只有少许精明强干的亲兵护卫才能守在客栈中。
因此刚来到楼道前,童武就被两名身穿黑色甲胄的军士拦住了。
“站住。”
“两位军爷,小人是兴城县知县易嬴府中的管家童武,特代老爷送来拜贴及礼物,希望能拜见闵家夫人。”
“知县?去去去,知县来这里干什么,我家夫人可没空见什么知县。”
作为前任户部尚书宋天德府中的护卫班头,童武的见识自然在一般人之上。换上易府其他人面对军士不屑,肯定难免脑门冒火。但童武却不同,在宋天德府中早见过不少达官贵人,自然知道一位素未谋面的知县不可能轻易见到对方,即便对方只是一名遗孀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