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说这窈窕两字究竟该怎么区分啊?”
小绢不仅在少师府妾室中是年龄最小的一个,而且如同这个年纪的所有丫鬟一样,小绢同样不识字。
而因为不识字,为了不与其他少师府妾室拉开太多距离,小绢也非常有上进心,平常就会跟着芍药一起在书房学习一下。现在易嬴整日闲在家中不上朝,小绢这才找到易嬴来教她认字。
无所谓是不是心疼小绢,易嬴也不可能整日都和女人在床上打混,自然没有拒绝小绢的理由。
只是,再次重温现代社会刚参加工作时当老师的时光,易嬴却又有些无奈。
因为在易嬴眼中,窈窕两字或许很容易区分,但真回到刚刚开始认字的时候,易嬴却知道教这样的人究竟有多难。
至于说小绢为什么一上来就要学窈窕,自然是因为小绢不想和那些下人一样只学《三字经》、《百家姓》,却想拿易嬴的《关雎》来作自己的新教材。
知道小绢也有自己的坚持,易嬴也不会对她要求太多,耐心说道:“小绢你不用着急,其实这种事情很简单,只要多写、多记就行了。”
“多写、多记?要怎么多写、多记?”
“这简单,例如小绢你只要将窈窕两字写上五十遍,以后再要区分这两个字就不难了。毕竟习惯成自然”
“习惯成自然?可写五十遍要花多少时间啊有这时间,妾身不是可以多认不少字了?”
易嬴在现代社会只做过小学老师,而小学老师教孩子认字的法宝就是罚抄书。即便易嬴用不着去罚小绢,但要让小绢写上五十遍窈窕却也是信手拈来。毕竟在现代社会当老师,最少可都是从罚抄一百遍开始。
而小绢虽然并不习惯反驳易嬴,但也已经开始认字一段时间了,听到要抄五十遍窈窕,心中就有些焦急。
易嬴却说道:“事情不是这样理解的,虽然写五十遍窈窕的时间的确可以让小绢你多认几个字,但小绢你又能保证日后不会忘了这些字吗?”
“然后再要重新学习,那反而更会浪费时间。”
“这就不如小绢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踏踏实实学下来,即便你可能一天只能学习四、五个字,但由于小绢你年纪还小,等到你长大到月季和芍药这个年纪,说不定就比她们认的字还要多了。”
“真的?小绢会比月季、比芍药认更多字吗?”
如果易嬴只是拿小绢同月季相比,小绢未必会兴奋,但芍药原本可是少师府中的教书先生,现在又在帮易嬴编写传记,一听自己也有能与芍药相比的机会,小绢顿时兴奋起来。
而在芍药含笑不语,月季却狠狠瞪了易嬴一眼时,易嬴却也毫不在意道;“这当然,而且熟能生巧,只要小绢你写字写多了,将来写字也肯定会越来越好,不然只认字却写不好字,那就是练习不够的缘故,你看老爷现在还不是都要每天练字。”
“嗯那小绢也要练字,要将窈窕写上五十遍”
随着易嬴开始拿自己做比喻,小绢甚至都不再犹豫了,立即就拿起了桌上的纸笔。
因为,这可不是易嬴在哄小绢开心,而是没有其他玩乐,易嬴也将练字当成了一种消遣,更当这是练习知县易嬴一手皇体字的延续。
不过,易嬴是哄得小绢很开心,小霞却在书房一角“哼”了一声。
与其他天英门弟子不一样,只要少师府中没什么事情,小霞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少师府书房。而虽然不知小霞为什么又哼自己,小霞的反应却将易嬴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更是想起一件事问道:“小霞,你不知道十年前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十年前?你想说什么?”
“就是上次本官去江家,却遇上了一件与十年前有关的怪事。”
易嬴为什么要将江家发生的事情对小霞说出来?
因为,小霞毕竟曾是箜郡王图兕的霞妃,如果小霞当年还没服用天英门秘药,那不管大明公主如何隐瞒,小霞肯定都能知道一些底细。,
而随着易嬴第一次将包括江家在内的官宦世家与大明公主的纷争说出来,不仅芍药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之色,小霞更是双眼立即沉下来,腾一下从书房角落的椅子上站起身叱道:“浑蛋,这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这事与早说、晚说又有什么关系?大明公主又不让本官插手,本官只想知道,当初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
“哼这事情与你无关”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或者说是打算去做什么,小霞的回答居然与大明公主一样,更是立即就想往屋外走去。
“别介,小霞你别这样说啊……”
见状,易嬴立即说道:“那可是闵江氏所在的江家,本官好不容易帮了闵江氏一把,你可别让本官变成了杨白劳。”
“杨白劳?杨白劳又是谁?”
即便易嬴也觉得自己阻止小霞的理由有些苍白,可不知小霞到底是急还是不急,很快就站住脚步望向了易嬴。
清楚小霞不可能知道杨白劳是谁,但为了不让小霞再去纠缠江家和大明公主的纷争,虽然不知自己将此事告诉小霞会有什么影响,易嬴仍是不慌不忙说起了有关杨白劳的故事道:“这是本官在乡间听到的一个民间故事。说的是一个名叫喜儿的村姑……”
与易嬴所写的《关雎》相比,北越国不是没有民间故事,只是会去整理的人并不多。
这主要因为读书人有限,读书人除了因为想要留名而给自己写书流传外,谁又会想到去给其他人、乃至给不识字的人写这种民间故事。所以在北越国和古代社会,各种民间故事的流传更多都是局限于口口相传上,并未能进入任何书籍中。
因此,当易嬴开始说故事时,甚至芍药也放下了手中纸笔,开始认真听起来。
而在易嬴开始说故事不久,春兰就已带着俞之渔和秦巧莲、褒拟来到书房。
不知俞之渔为什么会跑到书房来,易嬴却没完全忘记这个曾在奴隶营事件中有一面之缘的游河贵妇,点点头就继续说自己的故事。
等到易嬴说完杨白劳,或者说是说完白毛女的故事,小绢已经抹起泪水说道:“好可怜,老爷,喜儿真是好可怜那么年轻就白了头,黄世仁真是坏透了。”
“没办法,或许这就是社会的现实吧”
易嬴说白毛女的故事只是为给大家消遣一下,当然不会去做什么详加解释。
而且真遇到同样事情,北越国和一般古代女人也并不会像喜儿一样选择,也没有机会做这种选择。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北越国社会中,或许真遇到这样的事情,喜儿早就被卖出去还债了。
但正因为故事中的喜儿抗争到了最后,这才会让女人感动不已。
因此,易嬴虽然没感觉到什么,小霞却就双眼连动道:“老爷,你能不能也将这个故事好像《关雎》一样写出来。”
好像《关雎》一样写出来?
一听小霞打算,易嬴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咧咧嘴说道:“这个故事本身并不长,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们可以试着去发挥一下。但如果什么东西都由本官来写,或许影响反而不好?”
“影响反而不好?为什么老爷要说影响反而不好。”
“因为没有普遍性。”
面对小霞不解,易嬴也不得不解释一下道:“这种故事不是本官不能写,但如果只有本官一个人写这种故事,那在其他人眼中,不过就是本官一个人的看法,对社会的整体思想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触动作用。”
“但如果写这种故事的人多了,那就是一种社会共识,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吾明白了,那吾就先想想其他方法。”
虽然其他人不知道易嬴在与小霞谈什么,但作为前天英门门主,小霞在天英门内的权力虽然基本上都已经丧失,但关于各种局势的判断和资源的了解却不会同时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