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到,这小子太不识趣,竟然揣着明白装糊涂,成心想刁难他。
众目睽睽下,作为师长,他肯定不能不付钱。喝酒给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一旦给钱,他就等于认怂,被任真阴了一道,偏偏又不能恼羞成怒,再把任真赶走,否则无异于当众承认,自己是想占小便宜才留下人家。
公羊弘骑虎难下,狠狠瞪着任真,脸色铁青。他不是没钱,只是小心思没得逞,他不甘心。
任真看在眼里,心里冷笑,“老小子,敢跟我打小算盘,你是算计到祖师爷头上了!”
这时,台下人群里,一道刺耳话音响起。
“蔡酒诗,与其说你是耿直,倒不如说是愚蠢!”
任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后生站起身,正倨傲地看着他。
“先生乃当代大儒,学富五车,山下富商们奉送五花马、千金裘,都请不动他前去授业,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连区区两坛酒,都不肯孝敬老师!”
很明显,这人站出来解围,就是想踩任真一脚,趁机讨好公羊弘。
任真不动声色,暗骂道:“如此说来,一群女人争着献身,老家伙不稀罕,只想爆你菊花,你就会感激涕零?”
公羊弘脸色有所缓和,说道:“宫复同学,请你坐下。这小子买椟还珠,不识抬举,老师心胸宽广,岂会跟他一般见识!”
任真闻言,脸色微变,心里震惊不已,“我勒个去,原来这就是宫城的宝贝儿子啊!”
他挠了挠头,问道:“我不听课,是不是就能把酒拎回去?”
宫复哑然无语。这小子居然为了几文钱,情愿放弃听公羊先生的课,他是不是傻了?
这时,公羊弘掏出一串铜钱,隔空扔给任真,寒声说道:“朽木不可雕也!滚下去听课!”
他心生恚怒,已经决定,稍后答疑解难时,一定要好好羞辱任真,出这口恶气。
任真心明如镜,察觉到老头眼里那抹寒光,把铜钱揣进怀里,“学生才疏位卑,不配跟诸位才俊为伍,还是告退了!”
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在这里听课。是公羊弘为了赚几文钱的小便宜,随便破坏书院规矩,要他留下。
一群坐井观天的腐儒,只知玩弄这些小心思,哪能窥得《春秋》真意,哪有资格为人师表。
这样的课,更没必要听下去。
公羊弘感到诧异,表情很快恢复冷漠,“想不到,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像你这样的愚钝之徒,不配读《春秋》。赶紧滚吧!”
任真面带笑容,颔首告退。
“我算愚钝之徒?那你们算什么?等我解出真正的《春秋》,希望到时候你们的脸别太肿!”
短短一刻钟,公孙弘师徒没有令任真失望。果然如他印象中那样,越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越虚伪丑恶。
在他走后,杏坛下方的人群里,赵香炉凝望着他的背影,表情复杂。只有她,最清楚任真的实力。
“如果他算愚钝,那我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