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人眼见雍澈倒地,又见郭心阳提起方才斩向雍澈的手刀,不禁唏嘘。(看啦又看♀手机版)只有梅清嗔道:“郭黑子,下手何需太狠!”
郭心阳扛起雍澈,冷道:“我不能让死者复生,但也不能让生者心死。你们不忍做的,我一个人来做!”
隐约已是二更时分,雍澈悠悠转醒,睁眼看去,只见身处之地已是自己房中。屋内微光如豆,一个短发女子枕着胳膊趴在置灯的书案上,正是二妹雍泠。
屋外秋雨缠绵,雍澈起身披衣,仍觉颈项麻麻的有些发疼。他拍了拍雍泠,见她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便向她木然道:“回房睡吧,哥没事。”
雍泠揉了揉眼睛,低声道:“哥,别作践自己,你也早些歇息吧…”
雍澈不多理会,待她出屋自去,才推开窗来,伴着雨声,感受秋风送来的阵阵凉意。
他的胸口极度闷塞,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知道,这一夜是怎样也不得成眠了。把披在身上的衣服伸上袖子,踩上鞋子,轻轻的推开门,冒雨进了院子。
雨夜中没有一点光明,黑暗中他忽然冲动起来,下盘发力只一个起落,便翻进洛家的院子。
他轻跃缓落,几乎没发出丝毫响动,可洛家房檐下未及南飞的一对宿燕却被惊起,绕树低飞三匝,又回巢中。
雍澈见他们双宿双飞,不禁艳羡不已。夜色如墨,他看不见自己的影子,竟连打算顾影自怜也不可得。
秋雨初歇,雍澈缓步于洛家院中,不自禁的吟出纳兰氏的一首《采桑子》来: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粱,月度银窗,不辨花丛那瓣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他除下左腕上的星月菩提,不顾吉凶,扯断珠线,自己独留一粒放进口袋,将余下二十粒尽数埋于院内桃树之下。
明月复现,雍澈对着月光下的桃树含笑道:“英华,回家了…”
果然一夜无眠。待到东天破晓,日出鸡鸣,屋外又传来富有生气的市井之声,雍澈终于起身。他不梳不洗,只穿了夹衣便出门北行。
一路瑟瑟的出了巷子,穿过四平街,走进二里外街北的胡同,雍澈终于在一处古旧的院门外停步。
那是郭心阳的宅邸。
应门的仆役听是他来并不开门,过不多时,却是只套了一边袖子的郭心阳将门打开。
“子澄,你咋来了?”郭心阳关切道,“这满眼通红,一宿没睡吧?”
雍澈径自进院,喃喃道:“来找你喝酒,成吗?”
郭心阳听了一愣,随即向身边仆役低声吩咐几句,便拉着雍澈穿过仪门进了正厅。他亲自为雍澈斟过茶,雍澈微咂一口,便愠道:“我要喝酒,你却上茶,好没道理!”
郭心阳苦笑道:“你听说过谁家大早上就喝酒的吗?赶紧把茶水喝了,咱们一块儿用早饭!”
“本以为你是话少知心的爽快人,既没有酒,我便去别处独饮了!”
郭心阳一把拉住他,“你能独饮,为何还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