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家的上海公馆撂下行李,刚安顿下,顺子就被薛念祖喊了出来:“顺子,带我出去逛一逛。(看啦又看手机版)”
顺子嘿嘿一笑:“成,东家,您是想出去喝茶、饮酒还是……”
“带我去逛逛上海的窑子。”薛念祖的话干净利落。
顺子呆了呆:“东家,上海的窑子我确是不熟悉,我真的没有去过窑子。”
薛念祖忍不住笑了:“你心虚个啥子?我又没说你逛过窑子,你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是?带我过去逛逛,我看看是怎样的光景!”
顺子腰板挺直:“没问题。东家,我虽然没有逛过窑子,但在上海呆了这么久,还是多少有所耳闻的。要去,咱们就去四马路。俗话说,南京有秦淮河,北平有八大胡同,这大上海的各国租界馆子遍地都是,尤其是英国人地盘上的四马路,号称上海第一街。所谓天下数上海租界最繁华,上海租界又数四马路最热闹。”
薛念祖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四马路看个热闹。”
两人就乘着朱老实安排的小汽车去了英租界。
这个年月的上海,堪称东方的不夜城。而这繁华喧嚣的夜生活,消费或者被消费的对象基本上都与烟花女子有关。
朱老实知道薛念祖这等人,绝不可能去逛窑子狎妓浪荡。他要去逛窑子,估计是为了下一步的花魁争霸赛,谋划逍遥春打广告的事儿。在出门之前,朱老实还好心送了薛念祖一本瘦鹤词人《游沪笔记》。
小汽车疾驰在上海街头,道路两边灯红酒绿。薛念祖在车上随意翻阅着这本《游沪笔记》,这是专门记叙上海英租界四马路的繁盛:“楼台十二、粉黛三千,竟北里之笙歌,沸东山之丝竹。金尊檀板,漫天选梦之场,冶叶倡条,遍地之墅。红窗窈窕,气现金银,碧玉玲珑,身含兰麝,固己极人生欢乐,尽世界之繁荣矣……”
等到了四马路,薛念祖和顺子下了车,眼前的景象就让他感叹书中所言不虚了。
不到两三里的街巷,灯火通明,两侧都是高悬着各色招牌的妓馆和书寓,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年轻美貌烟花女子们抛头露面,当街卖笑,或直接冲入街道行人中拖拽主顾,引起欢笑声一片。其实来这厢的人,多数都是嫖客,只有极个别外地来的,看个热闹,大抵就像是薛念祖和顺子两人。
薛念祖信步而行,顺子跟在其后,多少有点紧张。
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嫖客,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很多大馆子背后都跟上海滩的黑帮有关联,顺子担心惹上麻烦。如果是嫖客就无所谓了,反正掏钱买乐子,一拍即合,一拍两散,不会出问题。
这一路上,薛念祖神色平静,左右四顾,莺莺燕燕,着实看了个够。
烫发,旗袍,红唇。
浓妆掩盖了所有烟花女子的真实面容,给人的印象就是千篇一律,变化的只是身材的高矮和旗袍勾勒身段的尺度大小罢了。
“顺子,鹏远大哥曾经跟我说过,上海上流社会的时髦,还是上海的烟花女子率先倡导出来的,她们像西方女子一样裸着双腿,骑马、游泳、射箭、打高尔夫,唱歌跳舞。”薛念祖扭头冲顺子笑笑,又道:“有人说上海滩的卖笑者过十万,我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这话一点都不夸大其词。”
“西风东渐,从旁氏雪花霜到力士香皂,从古龙香水到双姝粉盒,甚至妖娆的美丽牌香烟,都被上海的月份牌小姐做起了广告。既然他们可以,咱们的逍遥春酒为什么就不可以?这一次的花魁争霸赛,绝对是一次机会,咱们不能错过!”